我问郑老头:“你说,既然盖栋算到了村里要出事,他为什么没把库房里的鬼物镇住呢?”
郑老头摇了摇头:“这……我就说不清了。不过听盖先生的意思,因为我家的笨侄子种下了因,这道过果是无论如何都要出现的,后来我反复琢磨盖先生的话,觉得他的意思可能是说,不管他出不出手,王老太都会出事。”
也就是说,盖栋是想等王老太出事以后再出手,把所有问题一次解决了,毕其功于一役?
这时郑老头又说了句:“虽说盖先生走了,可您不是来了嘛。”
说这话的时候,郑老头的语气里竟充满了敬意。
说真的,如果现在我脚边有条地缝,我恨不能立马钻进去。
完了郑老头又问我:“听您这意思,敢情您和那位盖先生还是老相识啊?难不成是他请您来的?”
没等我说话,李淮山就开口了:“也不算是他请我们来的,说起来,我们俩到这个村里来,主要是为了找一个人。”
郑老头点了点头:“哦哦,对,我听朱刚说了,你们是老胡家的住客。”
我和李淮山几乎是同时开口问:“朱刚是谁?”
郑老头一边帮我添满了水,一边说:“就是那个要债的,我听他说了,他就是借着去老胡家要债的档,才有幸认识先生的,对了,您怎么称呼啊?”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上次去老胡家要债的胖子叫朱刚。
我接过郑老头递过来的茶杯,说一声“谢谢”,又说:“我姓仉,左边一个单立人,右边一个几个的几。”
郑老头用右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了小片刻,随即就尴尬地笑了:“哦,还有这么个字啊,我还真是头回听说呢。要不是您告诉我这字念掌,我乍一看见,说不定就念成几了。”
我也回礼似地笑了笑,然后又问郑老头:“对了,先前我就一直想问,你侄子为什么要把王老太家的门给封住啊?哎,他现在去哪了,从刚才进门就没看见他呢。”
这番话我早就想说了,可刚才郑老头一直说个不停,我没机会开口。
郑老头刚押一口茶,听到我这番话,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讶,“噗嗤”一声就把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猛烈的咳嗽。
我也不着急催,就坐在一旁等着他缓过气来。
郑老头咳了好一阵子,直到实在咳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开口道:“其实他回来的时候,先来找了我,从我这离开以后,才……才进了村,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跑到王老太太家去了,只当他回自己以前住的房子了呢。”
我慢慢喝着杯子里的茶,故意没说话。
在这之后,郑老头犹豫了一阵子才接着说,他一见到鞋行老板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厨房里拿了擀面杖就是一顿猛抽,一边打,一边将盖栋当初告诉他的话都抖了出来。
郑老头告诉鞋行老板,如果今天晚上王老太尸变了出来害人,村里但凡死一个人,就要有半条命的业孽算在鞋行老板头上,这笔债,他是早晚要还的。
这么一来,鞋行老板专程跑到王老太家堵门的事也能说得通了,怪不得他去得时候鬼鬼祟祟,大概也是怕屋子里的邪尸发现他的行踪,才刻意压低了声音。
后来我又问郑老头,他为什么会在凌晨出现在王老太家附近。
郑老头的解释是,他原本是想看看老太太到底尸变没尸变,结果刚到路口,就看到鞋行老板藏在路旁的水泥垛子底下,那地方离王老太家不远,郑老头一只眼看到水泥垛子,另一只眼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门板,他立即反应过来,一定是王老太尸变以后冲破了院门,心里先是一阵惊恐,可当他又把视线落在鞋行老板身上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火大,冲上去就是一顿好打。
郑老头坦言,他之所以带着麻袋过去,本来是用来罩邪尸的,没想到却用在自己侄子身上。
至于鞋行老板去了哪,郑老头也很诚实地说,他怕我会特意找鞋行老板问罪,已经提前让对方走了。完了还向我求情,问我能不能不要再找他侄子的麻烦了,反正他侄子做下了孽,到了该还债的时候,自然都会还的,让我看在他这张老脸上,就不要再计较了。
对于此,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默默喝着杯子里的茶水。
说实话,就算郑老头不说,我也不会把鞋行老板怎么样的,先说我不是执法人员,没有权利把人家怎么样,再说鞋行老板做的这些事,有哪一条是违法的?
咱实话实说,法律对这种人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能让他们得到惩罚的,就只有那存在于冥冥之中的因果了。
听郑老头前前后后说了这么多,我心里也暗暗后悔,如果能早点找到他,村里的事早就解决了,不至于折腾到了现在,我和李淮山负了伤不说,还白白搭进去一条人命。
那个在王老太尸变当夜上吊的李老头,恐怕不单单是自杀这么简单。
郑老头大概是怕触怒了我,也没再帮他侄子求情,之后我们就各怀心事地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