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山反过来问我:“为什么?”
我说:“大概是怕咱们经验不足,着了别人的到道。”
李淮山不明白我的用意,很不耐烦地说:“怎么突然扯到这上头了?说正经的,咱们什么时候回老胡家?”
“没弄清王老太的死因,我是不会走的。”
我简单地回应了这么一句,随后便站起身来,再次掀开了盖在王老太尸体上的白布。
李淮山一见我动那块白布,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但还要刻意装作镇定,一语不发地坐在窗边抽着烟。
现在已基本能够确定尸体没有问题了,我才敢趁着天亮仔细查看这具尸体。
在这之前,我之所以不敢动尸体,绝不是因为怕见死尸,而是因为那时候我们不确定有没有鬼物想要借老太太的尸还魂,如果真有那样一只鬼物在附近盯着,我贸然动王老太的尸,可能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鬼物还魂之后就变成半人半鬼,身上只有怨气,没有法力,变得很好对付,到了那时候我再出手,事情会变得容易得多。
如果真的有鬼物想借尸还魂,就算这间灵堂里有大罗金仙镇场,它们一样会冒险还阳,毕竟对于它们来说,还阳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一旦还阳成功,就不用再经历每日刀割油炸般的阴风洗涤之苦。
如今王老太的尸体没有发生异变,在我看来就只有一种解释了,那就是她的死和骨灰坛里的阴气无关,在老太太的尸体还没运回来之前,那道阴气就已经被我摆出的一字阵镇住了。
毕竟在老胡家,我可是亲眼看到铜碗出现了异动。
这种想法一旦出现,我就不可避免地放松了警惕,对于接下来发生的很多事都没有放在心上。
王老太的尸体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但当我蹲下身子,朝着灵床下方观望的时候,却发现在灵床的四根床腿上都绑了六圈红线,在每一圈红线上,还绑着一颗生满锈迹的小铜铃。
说实话我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布置,于是就以为这些东西可能都是郑老头弄的,他大概也不懂什么术法,只是胡乱折腾了一通,骗骗那些比他更不懂行的人而已。
虽说在看到这些铃铛的时候,我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别扭,但大概是太过放松的缘故,我竟然没有在意。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胖子带回了两个消息。
一是王老太之所以和村里人不对付,是因为在她年轻的时候,村里人搅了她的婚事,让她一辈子没能嫁出去。
我问胖子,既然王老太没能嫁出去,为什么她还有一双儿女。
胖子说,没人知道她这对儿女的父亲是谁,并直言这双儿女是王老太背着村里人生的,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家还以为是她从别人家抱养的孩子,知道十几年前才知道是亲生。
至于王老太和儿女们的血缘关系是如何被曝光的,就没人能说得清了。
第二个消息和王老太无关,胖子打听到,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村里确实住过一个唱滇戏的名角,那人本姓李,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改姓王了,对,就是王,和刚过世的王老太同姓。
由于时隔太久,就连村里的老人也说不准这个改了姓的戏子到底是个魅气很重的男人,还是一个浑身英气的女人了,只记得这人也是空有好田宅,却一辈子没能成家,另外,村子里的老库房,就是在他们家的老宅遗址上建起来的。
胖子还说,这个戏子一辈子都想唱旦角,只可惜没时运,也没那个天资,一直到死也是个武生。
这两个消息,胖子都是从郑老头那打听来的,村里的其他人都不敢提王老太的事,只有这个郑老头胆子大,什么事都敢透露一些,只不过他也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知道得事也不多。
后来我又问胖子,建库房的那个鞋行老板现在做什么生意,胖子说他没打听,不过以前听村里人说,这位老板转行以后曾暴富过一阵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生意上又碰上了坎,损了不少钱,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现在也算是混了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其实我很好奇,这个鞋行老板的本钱到底是打哪来的,第一笔生意就几乎赔掉了裤衩,竟然还有财力转行做别的生意。
但这种事我也就是想想,没说出来。
胖子不想在王老太家门口久待,说完消息就急慌慌地要走,我没拦他,摆摆手让他走了。
不管王老太身上曾发生过什么,在我看来那都是人家的私事,没必要计较太多。至于早年住在村里的那个武生,不管他和眼下的事有没有关系,人家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再者我摆出一字阵的时候,从骨灰坛里跑出来的阴气已经被镇散,就算那团阴气里头裹着武生的冤魂,如今它也已经往生去了。
当时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在我眼里,仿佛一切不好的事都已过去,我和李淮山只要为王老太守好今天晚上的灵,等明天她的儿女一回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回头想一想,似乎从进入这个村子开始,我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