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山似乎压根没有朝这方面想,走了没多远他就骑着摩托追了上来,剩下的路,我一直跟在他后面,没多久就出了村口。
其实现在想想,我们俩当时也是傻,非要带着电视去买东西,却没想到先把它放在附近的村民家里。
我觉得这已经不是江湖经验的问题了,很可能就是那天下午我们两个的脑子同时短路了。
如果我们两个在出门前看一看老黄历,说不定能在黄历看到“诸事不宜”四个字。
其实离开村子的时候也还好,回来的时候那才叫一个窘迫。
电视、冰箱、整整五十斤的肉,外加一个泡澡用的硕大木盆,两辆摩托车几乎要被这些东西压爆后轮,尤其是李淮山那辆车,后面直接压着一台冰箱,从出家电商城开始,他的后轱辘就一直是扁的。
由于我离村以后曾找了一个车行将车子前前后后修了一番,浪费了不少时间,回到村子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万幸老胡家里有人,我里他们家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就能看到窗户里有亮光。
等到了门前,我就听到屋子里好像有人在吵架,从声音上来辨认,开口的人应该不是老老胡和疯女人,而是一帮嗓门非常粗的男人,他们说得应该是当地方言,我只能偶尔听懂一两个字,大部分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和李淮山对视一眼,李淮山皱了皱眉头,问我要不要现在进去。
我感觉屋子里的吵架声正变得越来越凶,生怕老胡和疯女人出事,于是就敲响了房门。
敲门声一起,屋子里的吵闹声立即消失了,大约过了一分多钟,老胡才把门拉开。
我上下打量了老胡一下,他没受伤,但脸色很不好看,之前他见到我的时候还能露出一脸腼腆的笑容,可现在他只是从门缝里看着我,也不说话,一脸有口难言的尴尬表情。
我问老胡:“里面怎么回事?”
老胡抿了抿嘴,没说话。
我也没打算废话,直接伸手压住门板,强行将门推开。
老胡吃不住我的力道,被门板挤到了一边。
这时我才看见屋子里站着七八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在靠近屋子中央的位置还坐着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他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年纪,说不上一脸横肉,但表情总归是有些凶恶。
再看看他身后的人,一个个都不像善茬。
当时我就在想,这会不会是偷车贼知道了我是老胡家的房客,让人来找我们麻烦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是不介意关门放狗的。
正好李淮山说他好久没有痛痛快快打一场了。
我没理那些人,推着摩托进了屋。
黑胖子先是朝我这边瞄了一眼,接着就冲老胡吼了起来:“胡广生,你有钱买电视,没钱坏债?”
估计是刚才我在门口和老胡说话的时候被他听到了,他知道我是外地来的,现在也说起了普通话。
我不知道他干嘛要把这番话说给我听,但正是这番话让我知道了,他们不是偷车贼那边的人,只是一帮要债的。
而且你别看这伙人凶神恶煞的,可老胡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我估摸着这帮人应该不是高利贷,就算是高利贷,其“社会”背景应该也不会太硬。
我前脚进门,李淮山就站在门外朝屋里张望一眼,嘴上还说一句:“哟,要债的啊?哎,你们想打架吗,反正我挺想打的。”
听他这么一说,屋里的人同时愣了一下,我还看到其中一个人特意伸长脖子朝外面张望两眼,好像是在确定李淮山有没有带人来。
我停下车子,朝屋子里扫了两眼,就见疯女在墙角里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看样子老胡应该是一回家就被这帮人给堵住了,没来得及将女人送进卧室。
眼见屋里的人情绪都比较激动,我怕疯女人再受什么刺激,就朝着李淮山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瞎掺和。
黑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淮山,最后将视线落在老胡身上,问一声:“胡广生,你今天到底能不能还钱?”
说话间,他还指了指我车子上的电视机。
那意思好像在说,如果老胡没钱还,可以先拿家电来抵债。
老胡缩了缩脑袋,哭丧个脸说:“我要是有钱,早就还给你咯。再说这个电视也不是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