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样的世家门第,最重要的,莫过于“传承”这两个字。
李淮山的这番话,确实能扎入张大有的内心深处。
张大有沉思了很久,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豁然。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石头也放下来了。
就听他对我说:“我虽然不知道如何催动幽冥通宝,但听大爷爷说过,要想从幽冥通宝上借力,就需要将一缕残魂注进去,让自己的魂和幽冥通宝的灵韵合二为一。大爷爷说,只有这样,才能和幽冥通宝达成默契,而这,也是催动幽冥通宝的第一步。”
说到这,他又显得有些尴尬:“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将一缕残魂注入幽冥通宝,要说出这种话,也就是碰碰嘴唇,容易得很。可真要从身上提取出一缕残魂,却难比登天啊。
三魂七魄,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分离的!
不管怎么说,张大有至少给了我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冲他笑了笑:“这些就够了。你现在什么打算,去养老院取骨灰吗?”
张大有默默地点头,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我:“我什么时候去旧货店?”
我说:“回头我把手机号给你,你来之前先通知我一声,只要我在,随时欢迎你来。”
张大有再次点头。
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这个时间,在滨海开发区根本打不到出租车,好在养老院离浴场也不算特别远,离开饭店以后,我们就徒步上路,正好李淮山吃得有点多,也需要消化消化食。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张大有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如今他在我们面前已不再刻意端着自己,身上的那份卑微感反而弱了很多,只不过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快到养老院的时候,我给仉立延打了个电话,本来想问问他骨灰盒放在什么地方,没想到他已经先我们一步过来了,顺便还给我带来了一块新手机。
仉立延说,新手机是二爷买的,本来想在我生日那天作为礼物送给我,没想到我竟然跑了。刚才他来的时候,二爷还特地打电话嘱咐他把新手机带上,并明摆着告诉他,这个手机里内置了定位系统,以后就算我不开机,二爷他们也能找到我的具体位置。
为了监视我,二爷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来到养老院以后,仉立延的眼睛就没从张大有身上离开过,他似乎对张大有这个人怀有深深的戒备,我离着仉立延两三米远,都能看到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抹提防。
骨灰盒就存在养老院的地下室里,张大有见到它的时候,悲伤溢于言表,可他还是尽力压制着自己,即便全身都在颤抖,却一直忍着没哭出声来。
对于仉立延来说,张大有仿佛是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这边张大有刚刚抱着骨灰盒从地下室出来,还没等缓一缓,仉立延就赶着他走了,说什么以后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我不知道仉立延为什么会这样。
张大有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意思,和我们道别之后,就一个人走向了养老院门口。
他穷得叮当响,我怕他没有足够的路费,最终还是追了出来,李淮山也跟着我追到了门口,仉立延没有出来。
张大有的步子很快,我和李淮山刚出门,他已经快走到马路上了。
我立即从后面喊了一声:“张大有!”
张大有这才停下来,他先是背对着我,用袖口擦了擦脸,随后转过头来:“还有事吗?”
我三步并两步来到他跟前:“你还有钱回去吗?”
张大有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肯定……肯定能回去的。”
李淮山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钱,塞到张大有手里。
张大有摆着手要拒绝,李淮山就学着我的样子对他说:“问别人借钱不可耻,借钱不还才可耻。这钱你拿着。”
张大有迟疑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将钱收好,完了又闷声闷气地对我和李淮山说:“谢谢。”
我拿出手机:“我把手机号留给你,另外,你把你常用的银行卡号也给我,省得以后再问你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