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没点燃,就是将烟夹在手里,继续说道:“孙传胜前往马步屯,需要一个合理的缘由,这样咱们才能自圆其说。也是夏宗明一早就算到了你去去马步屯,孙传胜才将新兵试训的地点选在那里。”
我问:“夏宗明是谁?”
“寄魂庄的大掌门。”二爷说:“他在筮卜算命上的造诣,放眼整个行当都是屈指可数,你这次能顺顺利利地回来,也是托了他的福。”
说完,二爷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晚上还没吃饭吧?”
我知道,他是打算终止这次的谈话了,虽然我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可二爷既然不想再说下去了,我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不是我不想问,而是怕问得太多,会从二爷口中得知一些我没办法面对的事。
我冲着二爷笑了笑:“还没吃呢。”
“正好我从寄魂庄弄回来不少特产,”三爷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朝着屋子那边招了招手:“立延,你们几个把餐桌搬出来!”
仉立延和七爷很快搬着餐桌出来,二爷又回屋拿出了一个行李包,那里面装了大量塑装食品,大多是一些肉干类的东西,也有一些速食蔬菜。
至于那天晚上具体吃了什么,我真是没多少印象了,只记得二爷喝了不少白酒,吃饭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沉默状态,偶尔说两句话,也大多是让我多吃点,要么就是这个菜不错,那个菜味道很好,让我别怕辣,好好品尝一下。
三爷和仉立延他们十点钟就离开了,李淮山躺在客厅沙发上,依然沉睡不醒。
我还是和平时一样泡了药浴,从澡堂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二爷正坐在沙发上,盯着李淮山出神。
“李淮山的事情怎么处理?就让他一直待在仉家吗?”我用毛巾擦着头,走到了二爷身边。
二爷沉寂了一小会,突然问我:“若非,你有朋友吗?”
我笑得有些尴尬:“女朋友算吗?”
一提到小惠,我又想起了她二伯的事,接着问二爷:“对了二爷,赵广安的事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二爷撇了撇嘴:“还能怎么办?从九六年到现在,赵广安和她老婆盗了五座大墓,光是经手的一级文物就不下十件,加上他们两个手里还攥着三条人命。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他们俩死好几回了。”
从赵广安身份暴露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我想,赵广安和他老婆恐怕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枪毙。
怪不得昨天我给小惠打电话的时候,小惠说家里出了事,估计就是回老家处理赵广安的后事了。
我问二爷:“赵广安还杀过人?”
二爷说:“你还记得赵广安家里的的那枚铜钱吧?”
“当然记得啊。”
“附在铜钱的厉鬼,就是带赵广安入行的老师傅,除了它,铜钱上还附着另外两个盗墓贼的魂魄,一男一女。这三个人本来都是和赵广安一起下墓的人,一年前,他们盗了一个明朝的富墓,从墓里找到了一个汉代黑铜盉(音同‘盒’),光是这一件宝贝,就能抵得上赵广安在这十年间攒下的偌大家底。”
我说:“后来,因为分赃不均,赵广安才动了杀心?”
二爷摆了摆手:“赵广安动杀心,倒不是因为分赃不均,正相反,带他入行的那位老师傅是个懂规矩的人,坐地分账,向来非常公平。可赵广安偏偏又是个心黑手狠的主,他为了独占黑铜盉,就在其他人的饭菜里下了毒,杀人了不说,还烧了尸体,毁尸灭迹。”
听到二爷的话,我不由地大皱眉头:“赵广安真的是小惠的亲戚吗?”
二爷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小惠是一个非常体贴的女孩子,事事都为别人着想,没想她和赵广安身上明明流着同样的血,品性却相差那么大。
二爷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份深深的无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无奈,也没有多问。
在这之后,二爷又看着李淮山发起了呆,我擦干了头发,就打算回屋睡觉。
可在我快走进屋门的时候,二爷又问了我一次:“若非,你有朋友吗?”
我转过身望着二爷,不明白他为什么反复地问我这个问题。
沉思片刻之后,我又反问二爷:“鲁老板算是我的朋友吗?”
二爷冲着我笑:“那要看你心里是不是拿他当朋友了。”
我又经历了短暂的沉思,开口道:“其实,鲁老板在我眼里,应该不算是朋友吧,我一直拿他当亲人,他对我应该也是这种感觉。”
二爷挠了挠太阳穴,问我:“亲人和朋友,对你来说区别很大吗?”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区别,我就是觉得,鲁老板给我的感觉,和二爷你,还有我婶子、二叔很像,所以我想,我和鲁老板之间的关系,应该类似于亲人之间的那种关系吧。至于朋友嘛……其实除了鲁老板,我真的没什么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