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学长说,生活只是列车外的一道风景,也许美好无比,也许无比留恋,但总是一带而过,只会有一次定格,这次定格之后,我们将成为永远无法看到自己墓志铭的那个人群。
这是在自己刚刚踏进南国一所大学不久后,第一次聚餐,谦学长跟我说的。周围嘈杂的喧哗声让这个学长倍显忧郁。我不懂,刚摆脱魔鬼般的高中,对未来四年的生活有无限憧憬的菜鸟是不会理解这句话的。
谦学长毕业酒会那天,我抱着谦学长大哭,小若死活拉不开我。谦学长很淡定的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眼神让人心疼。想到明年自己的毕业,借着酒劲再次无限感伤。
趁着做毕业设计的空隙,我跟导师说了一声,只身跑到北国找谦学长。当我拖着厚重的行李箱站在陌生的火车站台时,一种无归宿的感觉袭来,像是被这个世界的抛离,但是谦学长的出现让这种感觉消淡了很多。
场景一如三年前刚踏入校门的那刻,谦学长接过我手中的大行李,送我到宿舍。学校的女生宿舍是不允许男生进入的,谦学长把行李放到门口,说:“只能送到这了,我帮你喊下人。”他挂掉电话两分钟后,宿舍里面跑来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笑着说:“谦同学,下手这么快,人家学妹可是刚来啊。”谦学长也笑笑,一种很温和,丝毫不露内心世界的笑容,“这是沈曼婷学姐,也是计通系的。”
我甜甜喊了声:“学姐好。”“真乖哈!”婷学姐和谦学长的笑容差别很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热忱,感觉暖暖的。虽然那句‘下手这么快’让我略显不自在。
我规规矩矩的在宿舍物品领取登记表上面填写到“计算机与通信工程系,李雅然”,然后听到一声喊叫:“呀!你也是421宿舍的啊!”我回头看到,一个相当阳光的女孩儿,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柳若,然后她在我的下铺睡了三年之久。
北上前夕,柳若送了我一个水杯,说,“北国干燥,别把你水嫩的皮肤葬送在那里,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见到陈一谦后别腻歪,赶紧撤回来帮我做毕业设计。”我点点头,13个小时的火车上,用这个杯子接热水喝,总是一股新杯子的味道,每喝一口,就回忆一次。
谦学长接过我手中的大行李,送我到一个旅社。旅社的环境不是很好,但我认为至少能有谦学长陪着。
那是一个单间,只有一张床。
谦学长把行李箱放好后,说:“天晚了,你先歇着,明天我带你去转转这个城市。”
“你呢?住哪?”
“我在北郊租了房子,离这里不远,看你很方便。”
“我也去那儿。”
“你不会想去那儿的。”谦学长的眼神里终于透露出了内心的一点东西,很疼。
那是一个地下室,没有窗户,昏暗的灯光照在简单破旧可怜的家具上,残忍的折射出了谦学长毕业这段时间以来的生活,我的心一阵生疼。在北国的这座城市,有着无数的软件公司,有着无数的刚从学校出来的程序员,经济的压力比那些难解的代码更让人窒息。
自从谦学长把我的大件行李交给沈曼婷学姐后,他就连着一个月没有出现。柳若一再警告我,‘防火防盗防学长’。起初我也是这样想,常自诩秀色可餐的我觉得更应矜持一点。可是刚入学四周来得忙碌却无法让我彻底不去想这个略显特别的学长,总会偶尔的好奇一下,同系的人怎么会就突然不见。
倒常常是碰到婷学姐,走廊里看到会笑笑打声招呼。有次我问学姐:“谦学长干嘛去了?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呀,图书馆吧,要不就是机房?”
我去过图书馆,也跑到过软件学院的机房,总是没看到他的影子。
直到军训即将结束的那天,我穿着伪劣的军服,大汗淋漓的跑到食堂打饭,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谦学长。
那是一份最便宜的饭菜,是学校为了照顾贫困学生特意做的。我打了一份相同的饭菜,坐在了谦学长的对面。学长抬头看到我,略有点吃惊。
“好久不见啊学长。”我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微笑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顿了一下又说,“这身衣服不错,让我想到了去年自己军训的时候。”
“哈哈,本人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谦学长笑笑。
婷学姐走过来,微笑道:“哟,小师妹也在啊,怎么不注意饮食,吃这个啊,跟一谦比节约呢啊?”
“哪有哪有,我懒得排队,其它窗口人太多了。”
“来,吃这个,三窗口的烧鸡腿,很香的。”婷学姐把一个鸡腿放在我碗里。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走了一上午正步早已饥肠辘辘的我更是难抵诱惑。婷学姐说:“一谦同学,你也有份哦。”谦学长往回收收盘子,说:“不用,谢了。”
婷学姐尴尬了一下,自嘲一笑。
我问柳若,你知道谦学长么?
柳若对我说,“我取名柳若,就是若柳,寓意像柳树一样婀娜多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