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士奇飞马到了他家祭田的位置,就见田里正在耕作,此时开春,恰是把修整田地,准备下种的时候,山士奇一眼看到了那地里的一个的白头老汉,他翻身下马,快步跑过去,大声叫道:“沈叔,沈叔!”
那老汉正耙碎土块,听到山士奇的叫声,浑身一战,急忙抬头,一眼看到山士奇不由得泪眼矇矇,感概的道:“大郎,你怎么才回来啊!”
山士奇几步过来,抓住了老汉叫道:“沈叔,我家祖坟是怎么回事?”他心绪激荡,抓着老汉用力一摇,老汉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啊,旁边一个小伙子看到,过来一把就将山士奇推开,带着敌意的看着山士奇。
老汉挥手让那小伙子让开,喘了喘才道:“你家祖坟被西城所的人看中,按无主地给批去了,改成田地已经半年了。”
山士奇浑身的乱抖,叫道:“那……那我先人的遗骨……。”
老汉长叹一声,道:“都让西城所的人给丢了,我们这些佃户想着把尸捡回来,他们只管动手,把我们赶回来,你安大叔,感念你爹的恩德,拼死去护,被西城所的人生生给打死了,他儿子拿着刀子去拼命,被西城所的人抓住,塞到站笼里活活站死了,只有他女婿一家逃过一难,还把你父母的骨骸救下来,带走了。”
山士奇大叫一声,仰天向后倒去,扈成正好赶到,飞身过来把他抱在怀里。
扈成眼看山士奇闭过气去了,急忙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向着山士奇的人中上扎了一下,一股紫血窜出来,山士奇缓缓醒了过来。
山士奇看了一眼扈成,眼中尽是悲哀绝望,扈成轻声道:“三哥,这会想别的没用,快问问先人的骨殖在哪里,我们能收回来一些是一些。”
山士奇尽力让自己平静一些,然后向着老汉道:“徐叔,我先人的骨殖……。”
徐老汉明白山士奇的意思,摆手道:“别问了,那些尸骸被挖出来之后,就被他们给烧了,烧成灰之后,逼着那片地上,他们找来的流民种户都耕到土里去了。”
山士奇好如一只受伤的野兽,站在那里身上泛出噬血的气息,两只眼睛里血光飞扬,一股要吃人的架势,沈老汉恐惧的向后退去,山士奇冷声道:“这田地我家有地契,他们凭什么当无主地征用!”
徐老汉长叹一声,道:“你家的又算什么,邻村那田虎王的漆园子主人还在家呢,就被定为无主地了,田虎王凑了五千两银子送到西城所,这才逃过一劫,你家的地契都在你表哥耿押司手里,那西城所给他去了信,要三千两银子,那耿押司先是找我们筹,只是三千两,我们怎么筹得出来啊,勉勉强强凑了二百两银子送到城里,谁想……。”
一旁推开山士奇的小伙子恨恨的接口道:“那耿方眼看银钱不够,第二天就把地契都送到西城所了,西城所把地契全部烧毁,然后就把这祭田还有那面的坟地都按无主地给强征了。”
山士奇冷声道:“好表哥!我家里的银钱都在他的手里,加上这些年的田里的租子都是他收,就算凑不出三千两,两千五六也是有了,加上你们给他的,还当不住这口子吗!他竟然……?”
扈成长叹一声,道:“三哥,那些都不要说了,先人的骨殖我们收不回来,却先到那田里烧些纸钱,然后再去找回伯父、伯母的遗骨吧。”他眼看周围那些佃农都向这边过来,听了武松讲卞祥的遭遇,不想让山士奇再在这里,否则一但西城所知道地的主人回来了,起了斩草除根的心思,那就麻烦了。
山士奇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于是向沈老汉父子做礼相谢,又问那安佃农的女婿哪里去了。
沈老汉的儿子道:“你不在家不知道,安大叔捡了一个姓叶,叫叶清的孤儿,招做养老女婿,那安老汉一家有难,叶清就带着他媳妇逃回介休老家去了。”
山士奇问明之后,和扈成两个回到坟地前,就在田头,烧了一溜纸钱,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扈成、山士奇两个人回到城中客栈,山士奇饭也吃不得,就坐在屋子里运气,扈成劝道:“三哥,卞大哥的事你也知道,莫说你不在家,就是你在家,也不过就是卞大哥的下场而已。”
山士奇猛的站起来,叫道:“我去问问那耿方!”说完就向外走,扈成知道,越是老实人发狠越不好劝,于是就就跟着山士奇出来,也不过去,就在后面随着他走,山士奇一腔怒火在心也没发现扈成在后面。
山士奇径到了一个胡同时,四下打量一下,认准了一家之后,过去,轮拳猛擂,那家里一个女子叫道:“哪个要死这么砸门!”随着话音,急匆匆的出来,把门栓去了,不等全开山士奇一头撞了进来,屋里一个妖艳的女子被撞翻在地,爬起来才要骂人一眼看到山士奇一嘴的脏话都咽进去了,吓得哆嗦不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山士奇认得这是顾方的老婆,冷声道:“嫂嫂,却还认得我吗?”
那婆娘想笑却笑不出来,脸上的不住的抽搐,就像被摇晃不住的凉粉砣子一样:“原来……原来是叔叔回来了,却快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