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从林家的巷子里出来,找了一家酒楼,要了一角酒,两个小菜慢慢的吃喝着,酒意上撞,越想越觉得高衙内不是玩艺,想到扈成给他讲得那些大侠的故事,不由得气向上撞,心道:“我只杀些偷儿强盗和算什么女侠?这高衙内如此混蛋,我要是杀了他,不但解了林娘子的危难,也让人传我一丈青大好的名字!”
思想和滚酒一齐下肚,人的热血飞速奔涌,自觉可上九天揽月了,扈三娘就是这个状态,她连喝了两角酒,有些醉意了,这才从酒店里出来,就在左近找了一个小店,让店主看好她的驴,然后自去屋里睡下了,一觉到了天黑。
扈三娘醒得时候,都快要定更了,她向窗外看看,东京城这会灯火满城,看上去就像是天上的宫阙一样,清亮如昼。
扈三娘就从店里出来,找了一家小食摊,要了一碗羊肉汤,四个胡饼一口气都吃了,虽然没有全饱,但是一会还要办事,吃饱了不好动作。
离了小食摊,扈三娘一路打听着,到了太尉府外面,这姑娘究竟不是真的江湖人,竟然连踩点都没有,就出来做贼了。
扈三娘四下看看,瞄准了一个位置,然后隐到暗处,把一件从贼儿手里抢来的夜行衣给穿上,那个年头这东西也希罕,没有那成衣铺子往外卖这个的,而夜行衣并不是一件黑色的长衣就行,如何避光,如何紧扎,如何不束缚,这都是有讲究的,所以扈三娘得了这件,才会不忌讳的穿上。
扈三娘回想了一下扈成给她说过的那些故事,小心的把刀、弹弓都放到了最方便的位置,收拾的利落,扈成当日只是哄妹子讲故事,要是知道扈三娘听了几段故事就敢来太尉府里杀人,真的要感叹这女人实在是个天生的贼行了。
扈三娘四下找找,她的轻身功夫不行,但是却另有办法,一眼看到边上有几棵大树,蹭蹭蹭,几下爬了上去,然后借着树力向前一窜,就到太尉府的墙上,向下看看,把早就准备好的石头子丢了进去,骨碌骨碌,那石头子在院子里滚了一圈,没有人出来查看,扈三娘等了一会,看看当真没有动静,一纵身就从墙上下来了。
脚踏实地,扈三娘潜身蛇行,向着太尉府里潜去,此时的太尉府红灯高悬,各各院子都是欢声笑语,没有一个人入睡,丫鬟仆人穿梭而走,繁华热闹的程度,竟然比外面的街市还要历害。
扈三娘茫然四顾,完全不知道去哪里去高衙内那个混蛋,不由得暗暗的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管弦声响起,跟着一个娇嫩的声音唱道:“坠髻慵梳,愁娥懒画,心绪是事阑珊。觉新来憔悴,金缕衣宽。认得这疏狂意下,向人诮譬如闲。把芳容整顿,恁地轻孤,争忍心安。依前过了旧约,甚当初赚我,偷剪云鬟。几时得归来,香阁深关。待伊要、尤云雨,缠绣衾、不与同欢。尽更深、款款问伊,今后敢更无端。”
却是柳永的艳词,那声音极尽婉转,把一个自觉被情郎慢怠的女儿心思唱得一回三转,断人心肠。
“好!”一个清朗的声音叫道:“这柳三变的词虽然好,可是蔡兄唱得更好,简直就把那女儿家的样子给唱得活了!”
扈三娘细眉一蹙,心道:“蔡兄唱得?这不是女人的声音吗?”她心下好奇,就凑到了窗下,只见屋子里面,坐着七、八人,各据一几,高俅就坐在正中,在他的下首,都是一些抹粉男儿,看上去男也不男,女也不女,那刚才唱得男子坐在第二位,这会正做出被人夸了的娇羞样子,那一脸红意,也不知道是酒激出来的,还是真的羞出来的,倒真像少女羞红,只是他还留着三绺短髯,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做出那幅样子,扈三娘只看了一眼,就差呕出来。
扈三娘低头暗骂:“这些都是什么玩艺!没想到这高俅也有养小倌的心,只是他要养也养几个好看的啊,这一脸胡子的算什么!”
扈三娘是从家里出来之后,才知道这小倌的意思,只是这一回她却是料得错了,那屋里坐着的都是朝中大臣,把她恶心的要吐的那个,就是当朝太师蔡京的长子,翰林学士,有小相公之称的蔡攸,此人性子浮浪,为得当今官家的喜爱,不惜擦胭脂抹粉,抹女乐娱君,在朝中有‘小美人’之称,而且他不以为耻,而以为荣,走到哪里都要展现他那美人的风彩,不算人妖之祖,也算得上是人妖之宗了。
高俅等众人闹了一会,道:“几位,却先停一停,我请几位前来,却是有事相托的。”
刚才夸了蔡攸的人是尚书左丞李邦彦,这家伙也长得好看,蔡攸做得事情他也做过,而且自‘李浪子’可以说是不要脸的一个大家,这会向着高俅笑道:“太尉,你我一家,有什么不好说的,还用‘相托’二字吗,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高俅点了点头,道:“韩琦相公是我大宋大大的人物,当年正是有他老人家坐镇地,才使得西陲数年无患,而韩忠彦相公,也是劳苦功高,而今他的在家中修养,所虑的也不过就是后代儿孙,我今日看到老太师的从子韩存保只在街上闲散,不由得心疼不已,我们怎么能看着老太师家的孩子荒废年代呢,所以我想请几位保举那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