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词是舶来品,甲烷的音译,在这个时代没人知道。
“对,没想到良栋还知道这,你两跟着,我挖,你们装。”
矿洞实在是太窄了,谭良栋想转个身都转不过去,才装满了一筐,腰就受不了了。坚持着让自己装满了三筐,沿原路一边爬一边推着竹筐。好不容易到了矿洞较为开阔的地势,谭良栋直接坐到地上,喘着粗气道:“让我缓一会,动不了了。”
“就一会,今天可是有一百筐,耽误不得。”老吴头略喘着道。
稍歇片刻后,老吴头和老谢摸索着让谭良栋背上了竹筐,往矿洞外走去。出了矿洞,在监工那核实了一筐的数量后,谭良栋一屁股坐到地上,累,全身的肌肉都在发颤,手脚麻木。
那监工看见谭良栋坐在那儿不动,一鞭子抽到他身前的地上,喝道:“干什么,还不快挖去,想挨打吗!”
谭良栋被鞭子吓了一跳,连忙跳了起来,背起竹筐,朝矿洞走起,心里默念:“我忍,我忍!”
熬过了一开始的累,后面谭良栋渐渐适应了如此高强力的重活。三人忙到了深夜,总算凑够了一百筐,从管事那里领了饭。每个人三个糜子面馒头,一碗小米饭。
累了一天的三个人,一口一个馒头,就着水咽了下去。小米饭则留着,拿热水滚一滚,当粥吃,可以吃得更饱些。这些是老谢告诉谭良栋的,在长期的逃荒生活中,每一粒粮食都可能是救命粮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就这样,谭良栋暂时在小煤窑干了下去,三人一天一百筐的任务量让谭良栋每天都很累,吃完饭倒头就睡。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原本瘦瘦弱弱的谭良栋变得精瘦精瘦,偏白的皮肤也变得黝黑起来。同时,来小煤窑干活的矿工越来越多,煤窑的监管也越来越严密,整个煤窑只许进不许出,凡是敢私自外出的矿工都被监工的鞭子抽了回来,所有的矿工吃住都在煤窑上。谭良栋在挖矿的间隙找机会和一起的矿工聊天,从他们的口中了解到一些王家煤窑的情况。
王家煤窑在外面被当地老百姓叫作黑煤窑,矿工人黑,监工手黑,东家心黑,黑得名副其实。像谭良栋这样的进入煤窑后就不要想着出来了,繁重的体力活榨干你所有的精力,刚够充饥的粮食又让你不至于饿死。
随着从西边逃过来的流民越来越多,王家煤窑里的流民矿工越来越多。为了名正言顺的使用这些廉价劳动力,王家打点了治所设在军渡的东关巡检司和永宁州(离石)巡检司,把流民变成了自己矿山的矿工。为了防止矿工闹事,王家又请东关巡检司派了五十名士兵和自家的五十名矿丁一起,弹压矿工。
九月份,原本还算暖和的天气骤然变冷,矿工们基本都是穿得单衣,哪能扛得住冻。晚上,矿洞附近,忍受不了冷风的矿工们围在一起,相互取暖。
“不行,再这样下去非要被冻死不可,额要找那管事的说说去。”一个平素在人群中颇有威望的矿工提议道。
“必须得说,不能生火,也不让穿棉衣了吗?这是什么道理?”人们纷纷附和道。
消息传开,别处的矿工也围了过来,最后,大家选出三名代表来,代表矿工们去找管事的谈谈。
谭良栋挤在人群中,借着人群来取暖,耳朵听着大家的议论,脑子里却在想着其他事。两个月的时间,谭良栋所在的煤窑由一开始的二十余名矿工激增到现在的六十三名,把守的矿丁也增加到十二个,据说还有两个官兵。这六十三个矿工里,大部分是陕西过来的流民,少部分是本地欠下王家高利贷的农民。
趁着人群不注意,老吴头把谭良栋和老谢叫到一旁,低声道:“都小心一点,额寻思着明天矿里会出事,到时你两都机灵着点,不要瞎掺和!”
老谢有点吃惊:“不至于吧,咱就是挖个矿,这……”
谭良栋沉着脸,说道:“吴老哥说得对,谢老哥,你还记得几天前那几个不想干的矿工,被鞭子给赶了回来。老王家把咱们这些人困在这儿,不怀好意啊。”
想到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老谢脸色发愁,监工克扣粮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干得活却越来越重,最令人担心的是整个煤窑都被王家的人给封锁了,前段时间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事的老谢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