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就我们眼下这溃败的局面,爱卿还有能耐让他们坐上谈判桌?”
沉吟了许久之后,陈锐凝视着库兹托勒,终究还是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口了。他是实在想不到,异族凭什么愿意跟他们谈判,即便是双方互换处境,自己不把敌人往死里打才叫见鬼呢,谈,有啥好谈的!除非是投降,那倒是可以聊聊!
慢着,这贪生怕死的家伙,不会是真的想投降吧!猛然间想起什么似的,陈锐的目光骤然一紧。回想着库兹托勒的家族,建国之初就有墙头草随风倒的倾向,在昔日南部贵族之首倒台的瞬间,这货的父亲就迫不及待的投诚了,打着的幌子,还是为国为民,不想百姓遭受战火之苦。
连落井下石,战前倒戈这种事,都能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他也是打心眼里佩服库兹托勒的家族。而这一段事实,无论史官用了多少华丽的词语去艺术加工,都更改不了众人对此事的看法。只不过,大争之世,人品之贵重早就敌不过大势所趋,再也没有真正的言官敢挺身而出,该依附的,还是去依附了!
“这事其实不难,只是需要陛下赐予臣一点权限,有了这点权限,臣即便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让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做到谈判桌上!”
库兹托勒那激昂的话语,把陈锐从思绪中拽了出来。轻轻的抬起头,库兹托勒布满皱纹的老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不明情况的人一眼望去,当真会觉得这是忧国忧民的良臣!
“权限,是什么样的权限!”
心中隐约有了不详预感的陈锐,轻托起脸颊,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那份突如其来的镇定,让库兹托勒隐约有了不详的预感,只不过,已经开弓拉弦的他,已经没有回头箭可用了,只能继续说下去。
“就是对国土规划的权限!”
和之前慷慨激昂的话语想比,这一句的底气,就显得不是那么足了,就连计谋的策划者,库兹托勒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的分贝。什么情况下,才会需要国土规划的权限,是投降为主的求和呀,拿着这个权限去谈判,就相当于拿着地图去给人圈地呐!
纵观人类数万年文明,不是亡国之际,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求和的!眼下,帝国仅仅是沦陷了北部的玄武要塞,库兹托勒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挑战底线去求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生怕死了,而是连忠义廉耻都不要了!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隐约中猜到了库兹托勒的意图,可当这话真切的说出来的瞬间,陈锐还是暴怒了!帝国传承到他手上,不过是第二世,刚丢到一点领土,手下最为倚重的大臣就如此不顾廉耻的推出这等窝囊的计策。这让他如何不愤怒!先帝九死一生,浴血奋战打下的锦绣江山,二代而亡,这份罪,他承受不起!
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库兹托勒,陡然被这么一喝,还是下意识的跪了下来,犹在打着哆嗦的双腿,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分外急促,吐字都有些不清晰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听臣一一解释!”
“且看你还有什么说法!”
强忍着心底的怒气,陈锐的声音变得愈发的冰冷,那毫无情感的目光,像利刃一般,在库兹托勒身上来回扫视着,仿佛是在考虑,要如何折磨他似的。
被这目光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库兹托勒,哪里还敢继续卖关子,轻咽了几个唾液,整理了一下刚被吓乱的思绪后,开口解释着。
“眼下,异族联军之势异常凶猛,在这种情况下的强硬抵抗,能不能胜且不提,单说这伤亡之惨重,对国家的损耗,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陛下要清楚,这年头,打仗就是在打储备,打国力呀!眼下,帝国已经是一穷二白,要如何实现这后勤补给?”
说到这里,库兹托勒特意的顿了顿,偷瞄了陈锐一眼,发现之前挂在脸上的怒意,已经有所消褪,心知自己这摆事实的做法,算是赌对了!再大的志气,都是需要量力而为的,靠口号打天下的事迹,永远只会出现在虚构美化的诗歌之中,那是给普通百姓洗脑用的工具。这一点,他明白,王座上的那个小孩也明白!
“即便退一步来说,我们把民众藏于家中的储备悉数刮出,凑够了打这一仗所需的物资。谁能保证一定能赢?万一输了呢?之前的溃败,就已经让民心动荡不已了,再来一次惨败,谁还能稳住这恐慌的民意?倘若大多数人都认可了末日即将到来的说法,国还是国吗?”
听到这里,陈锐的拳头悄然攥在了一起。面对这假设,他居然无从回答!如果,今日,自己不是坐在这王座之上,而是站于朝堂之下,他可以理智气壮的做出反驳,可以不惜一切的去撒头颅,抛热血!可事实上,他坐在王座之上,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袖,一言一行,都必须对民众负责!短短数月内两场大败的后果,不是他这个新登基,民心未向的小皇帝能承受的!
“陛下,为君者,民重而君轻,是为明主,个人之荣辱和整个国家的民众比起来,孰重孰轻,陛下当有自己的考量。为臣者,不能替君王做决定,但是有义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