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一位年岁颇长的老者,推开兵士走上前道,“怎的如此大费阵仗,我们王寨村可都是奉公守法的百姓,是否有真凭实据,否则贸然抓人,岂不是影响我们村的声誉了。“
“声誉?”何庆魁冷笑一声,“王兴德今年的六品参知怕是没你的份咯。”
清朝对基层村户实行保甲制度,十户为一甲,立甲长一名,百户设总甲长一名。由于姓氏门户的势力影响,在多姓氏的村子里,总甲长一般以选举产生。总甲长虽不在行政品级之列,却是衙门管理村户的主要介质,实则也属于不入流的官职。鉴于为更有效的管理基层村户百姓,不但在惩治上使用“连坐法”,而且为了鼓励村民不闹事,不迁流,每年进行保甲评选。
突出的村落总甲长,被当地知府授予六品户理参知的虚衔。
王寨村的情形却是个例,村户十之八九皆属于一个族脉,总甲长自然是族长任事。更为特别的是,王兴德早年曾效力过汉人镶蓝旗,有过剿灭白莲教之功,破例授职七品忠义大夫,可谓是带职的总甲长,实属罕见了。
邯郸道府之下,王兴德蝉联峰峰矿区的户理参知足有十五年了,甚至连户部尚书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更尤为重要的是,当年在剿灭白莲教战事之中,王兴德救了当时的副将古德莽,深受其赏识,如今古德莽的儿子古烈志位居河北道总兵之职,还世袭了宁南侯爵,每逢佳节都探望王兴德一遭。
如此强势的人脉,王兴德自然不将从六品的何庆魁放在眼里。
“何大人。”王兴德道,“老朽已是垂暮之年,要那虚名又有何用?不过身居族长之位,总须为族人负责,何大人既受官命前来,老朽本不该多问,但事及族人交代,还望何大人费言一二。“
“哪那么多废话!”何庆魁怎能放过如此机会,冷冷道,“王老头,你虽是六品户理参知,不过是在职不在位,本大人可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吧。”
王兴德脸色温和,内心早厌恶极了,自己虽是虚职不入流的吏员,却是靠着威望和能力得到的。何庆魁不过是溜须拍马之徒,据说举人还是花钱买来的。
“把人带走!”何庆魁轻蔑的瞥上王兴德一眼,便要带队离开。
一行人马列队转身,何庆魁纵马当前,马蹄不过两步,便停滞不前了。
王兴德右手拦在马前,眼神凌威而怒。
不管怎么说,在保甲制度之下,族长的权利在族村之中甚大。即便是受上意公干,稍有识趣的官员,都理应先与族长调和,再做行动。
何庆魁绝非是属于那种识趣的官员,准确的来讲,应该是给三分颜色,绝不止开间染坊之辈。如今这次抓捕行动,可是由邯郸道知府亲自下令,且以京津冀第一镖局兴隆镖局相辅,怎堪三分颜色?
“老东西。”何庆魁总算得以出了往日的恶气,跋扈极了,“赶紧闪开,莫不然也你一块抓回去。”
王兴德听了这话,不但未被唬住,更是犹如在心口又燎了一把火,铮拳咯咯作响。
“本大人再最后说一遍。”何庆魁根本不将那张怒火堆积的脸放在眼里,举起手里的马鞭道,“王老头,赶紧闪开的好,本大人念在同僚的份上,饶你这次。”
“龟孙!”王兴德破口喝道。
寻常百姓气极了,骂上几句粗话便是,可练武之人却没法子张嘴掀翻人家祖宗。王兴德不愧是佛汉拳的代表人物,年逾八旬的高龄,竟然一拳将厚壮的烈马,抡翻在地。
何庆魁啐了口嘴里的灰,顿感全身疼痛不已,咬着牙走向王兴德。
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至少在此时情形下,是明智的。
手握圣命的何庆魁,心里可从未有过退一步的想法,如今在众兵士面前摔了个狗吃屎,没事都想找点事的何庆魁,终于消弭了内心最后的一丝理智。
“啪!”
皮鞭抽打在王兴德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到底是上了岁数了,王兴德方才使出全力一击,愣是将一百多公斤的烈马掀翻了去。脸上硬撑着无恙一般,内心其实早已喘息不已,小腿肚微微打着颤。
这一鞭下来,不歪不依恰好打在了胸前俞府穴上,体内真力轰然而散。
王兴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猛吐一口鲜血来。
“找死!”何庆魁得意的笑道。
王寨村的几个村民赶忙上前,扶在王兴德左右。
“尔等速速散开,否则便是这个下场。”愚蠢的何庆魁竟他不知那一双双足以杀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你凭什么打人?”终于冒出个汉子,怒声指喝道。
“啪!”
鞭子似乎给了何庆魁的勇气,以为仍能像令王兴德那般,让这些刁民明白什么叫做威严。
“啪!”
又是一鞭。
毕竟王兴德还挂着虚职,又与那个狗屁宁南侯有些关系,如今打起这个汉子来,可就无需那么多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