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扬州城的官道之上,一匹快马穿过夜色,疾驰地行进着,马上的骑士“嗬嗬”的催马呵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将路边恬息的夜鸟们惊得扑棱棱地飞起来,久久不敢落下。
扬州府内,还未起身的吕用之就接到了门外递来的紧急军报,这份军报一早送到了军府之内,军府内的值事刚一查看就感觉到了事关紧急,按照之前的惯例,事态严重的事情可以直接转呈节帅,但如今高骈一心修仙,这种军报就只能立即送到了吕用之的府上。
吕用之擦了擦慵懒的眼睛,起身披起衣服,下床开了门,门外的家仆躬身递进来一个木盒子,吕用之的眼睛落在了木盒子上面,眼角顿时跳了一下,普通军报所用的木盒子上面最多有一个紧急刻记,而这个木盒子上面竟然刻了五个,这是十万火急啊。
“军府里值事的人呢?”吕用之拿过了盒子,边开启着边问道。
“在外面候着呢,还有呈送军报的军士也一并在外面。”家仆低声应答道。
“让他们进来,本官有话要问。”吕用之拆开了木盒,里面躺着一卷浸着油的牛皮纸,他取出凑在灯前看了起来,才看了几句,就不由地惊叫了起来,“哎呀!哎呀!”
这封军报上面写的也很简单:“告急、告急、本月初三,齐军大举入侵淮南,申、光、黄、寿四州城邑皆有沦陷之城,州府兵力无法抵抗,望淮南军府速速调兵援救。”
“嗯,怎么回事?秦宗权不是跟中原藩镇们正在鏖战吗,怎么突然掉过头来同时攻击淮南道了?”吕用之被军报惊得一身冷汗,他快速踱了几步,然后定住了脚步,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吕用之哪里知道,自己在淮南这片暂时宁静的乐土上逍遥快活的时候,中原藩镇们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争斗了,而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朱全忠,在一次次斗争中,也开开渐渐崭露头角,宣武军,这个地处四战之地的军镇在一次次的战火之中,最终渔火重生。
秦宗权很郁闷,自己在整个河南道西侧打遍地方无敌手,但宣武军却像一个坚固的围墙,始终将之挡在汴、陈一线西侧,齐国与宣武军镇之间的已经打成了焦土,但朱温率领的宣武军却依然没有被打垮,依然顽强地存活着、抵抗着。
宣武军军镇,汴州城内,朱温正在凝神看着房内的沙盘木阵,秦宗权的军队和唐军已经陷入了胶着状,双方互有杀伤,却始终奈何不了彼此,宣武军能够支撑到现在,当然靠的不是自己的力量,朱温背后的河南道东面的诸位藩镇们,都共同助力着宣武军,大家都不想让战火引到自己的藩镇之内,如果宣武军倒了,那么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天平和武宁军,淄青虽远,最终也难逃战火的波及,在唇亡齿寒的威胁之下,河南道东面的各个藩镇们纷纷派军赶赴到了宣武军镇附近,在战争的一线联合阻击着秦宗权的大齐军的进攻,在联军的拼死抵抗之下,秦宗权的军队最终止步于汴、陈一线,逼迫着秦宗权不得不去考虑,既然此路不通,那么是不是应该换个方向进攻了。
“子振,”朱温指着木阵上的齐军说道,“最近尉氏、雍丘的齐军减少了几营,南面的陈州恐怕又要难捱一段时间了,我寻思着是不是再派人去徐州再求援一次,让时都统调派些军马去陈州附近驻防,策应一下。”
时溥因为上次斩杀黄巢献俘有功,被朝廷甚是看重,时溥本人更是被委命为蔡州四面都统,因此武宁军对于宣武军的求援,也不再像之前的那样冷漠不理,时溥更是派出了精锐牙军驻扎在陈州与汴州之间,以便策应往来。
“时溥这个人,太过沽名钓誉,上次其刚被封为蔡州四面都统,头脑发热将镇内的牙军由刘知俊引着去了襄邑驻扎,你看看才不到月余,这位时大人就反悔了吧,这段时间,牙军军士们陆陆续续都被替换下来了,那襄邑城内的兵士们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了。”敬翔撇了撇嘴,说道,他看着沙盘中南面的陈州,指着其说道:“要我看,这次齐军陆陆续续地向南调拨,应该不是去对付陈州,首先赵犨城内已经入驻了不少宣武军士,依托着城池足以自固,秦宗权一而再再而三地进攻陈州,效果都不理想,而且陈州如今已经被打得只剩下军队和城池了,拿下陈州对秦宗权来说,没有太多好处,这种亏本的买卖,秦宗权不会干!”
“哦?那你说说看,秦宗权将齐军都调拨南面去,是为了什么呢?”朱温看着敬翔问道。
“秦宗权新近攻击江陵,荆南赵德湮率领荆南诸州郡县投降齐国,秦宗权的根本在蔡州,如今荆南归附,使得其就有了拿下淮南的冲动,既然汴、陈一线冲不破,那么就先拿下淮南,然后沿着长天、淮河直上,换一条路来拿下河南道东面,当年黄巢为祸天下,率领数十万军队过淮南、入河南,走的就是从南到北的路线啊。”敬翔轻声地说着,他看着朱温,朱温这段时间确实经受着巨大的压力,外面的齐军进攻,日夜不歇,城内的粮草、调配捉襟见肘,处于四面之地,却没有足够的兵马,也就是天平军、武宁军在旁边支应着,齐军的这几次冲击才最终没有击溃宣武军的防线。
“唉,如今蔡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