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警官朝树屋上看了一眼。
旋即又问道:“那刚才这些村民围在那里又是咋回事?那个被围的我认识啊,不是你小舅子卓东来么!”
童警官一眼就认出了卓东来,不仅因为他是负责青牛村治安的片警,经常往来于八卦镇和青牛村之间,而卓东来是村长的小舅子,也经常来村里,一来二去才混熟的。相反,在没有负责青牛村治安,没有认识村长张天霸之前,童警官就已经认识卓东来了!
那还是十多年前,年轻的童警官负责八卦镇北的治安,那时候城镇上混混和乡下混子经常掐架,有一个刚被中学开除的问题学生,也成了小混混,按理说他家在山中的村子里,应该和乡下混混一起,可他却以乡下人为耻,不屑于与这些‘土掉渣的乡逼’为伍,而是主动投靠了‘镇上混混’,被各个山村的乡下混混无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绝对的叛徒。
在一次掐架过程中,卓东来被几个乡下混混团团围住,好一顿‘归拢’,躺在地上被对方一阵猛削,满头满脸全是血,年轻的童警官赶到的时候,卓东来已经处于意识模糊的半昏迷状态,可即便是这样,卓东来口中还在含糊地喊着:我……我不做乡下人,打死我……也不。
从那时候起,童警官就认识并记住了卓东来。
——一个人,居然能这么讨厌自己的出身,这么讨厌做一个乡下人,甚至为了不做乡下人,宁愿付出鲜血的代价,这是童警官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遇上这样的人,堪称奇葩!
“童警官,好久不见。”卓东来伸手拂去头发上烂番茄和臭鸡蛋交织成的‘番茄炒鸡蛋’,给童警官敬了一支烟。
即便现在卓东来是个所谓的‘生意人’了,可曾经身为混子的他,每次见到童警官,心里总有些发虚。
“东来啊,你怎么搞成这样子了?刚才老远就听你叫嚣嚷嚷,这是要和你拼命啊?”童警官笑呵呵地问道。
“就是树上那个傻子,他整天挑唆村里的小兔崽子乱搞,这不,把我弄成这个球样,我这件衣服是爱马仕的,皮带是LV的,裤子是阿玛尼的,被他们用烂番茄臭鸡蛋和辣椒水弄成这样,洗都洗不干净了,这一身行头可是上万块啊,童警官,你可得为我做主,让这些兔崽子和傻子的家里,给我赔钱!”卓东来哭丧着脸说道。
一听卓东来的一身行头要上万块,树上‘八大金刚’的长辈和亲戚都急了,连江小武的舅舅也吓得脸色惨白。
不料童警官直接赏了卓东来脑袋一巴掌。
“东来,你别胡扯,吓唬村里的街坊。什么LV阿玛尼的,我还不知道你啊,这些都是去县城的服装批发市场买的山寨货,一身行头加起来都超不过两百块,你当我不晓得?”童警官哼哼一声,说道。
卓东来见自己买山寨名牌的事实被戳穿,长长的马脸一红,嘿嘿笑了两声,不言语了。
“我大概有些看明白了,这些孩子和那个傻……小兄弟,在树上搭了个树屋,在上面玩耍,村长和东来不让他们玩耍,想让他们下来,这才闹出这么个事来,对不?”
童警官不愧是从警快二十年的老警察,眼睛随便那么一扫,就已看出了事情的缘由和大概。
“就是这样!”村长张天霸点头道。
“为啥呀?这树是村子里的,又不是谁家的私产。再说了,这棵树老粗了,他们几个的重量,还能把树压断了不成?”童警官疑惑地问道,感觉村长张天霸和卓东来有些小题大做了。
怎么着,你张天霸好歹也是一村之长,怎么连小孩子爬树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要管呢?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
张天霸一愣,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
“咳咳……警察同志,你好!”黄有发咳嗽了两声,走出人群说道。
童警官听到‘同志’二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说话,上下打量着黄有发。
“警察同志,我叫黄有发,是个驴友,此番途径青牛村,一位伙伴生病了,就在青牛村暂住上两天……他们都是和我一起的驴友,我们是‘驴行天下’户外俱乐部的,都是些喜欢户外旅游、志同道合的朋友!”
黄有发很顺溜地说道,显然,这些话都是事先早就想好了的。
介绍了自己的身份,黄有发开始进入主题。
“警察同志,本人是南都林业大学的硕士研究生……现就职于一家大型家具公司。
您可别小瞧了这棵老树,它可是有数百年的树龄了……额,虽然只是普通的‘楠杨树’,木质很松,没什么价值。这么大一棵树,最多也就能卖几百块钱,还不够运出大山的人工费呢,可它毕竟有这么多年树龄了,超过一百岁树龄的,都算作古树,国家是要保护的!
刚才我说了,楠杨树木质很松,也很脆,这些孩子还有那位小兄弟,在树上又蹦又跳的,万一树枝被弄断了,那就属于破坏珍稀古树,是犯罪啊!弄不好,还要坐牢的!村长和他的小舅子,这是在做好事,挽救古树,也在挽救这些孩子和那位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