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场降雪,让初冬的松辽平原俨然成了玉砌冰雕的世界。
吉林通往长春的西向官道上,两辆胶轮马车纵情飞奔。
一转眼,骆霜晨和发小萨骨尔汉在玄天岭相聚了十天的光景。毕竟在外面停留的时间太久了,他还要回到长春去,他牵挂着对他恩重如山的纳兰,对他情深义重的卢颂绵。
在第一辆马车上坐着魏长风、张硕非、张允先和郭鹿,还有那四个受伤的人,他们的身体经过萨骨尔汉手下的嘎牙子的救治,也好多了,他们分别是钱、丁、孟、王四位年青人,话语不多,却是肩负着重要的使命而来。
骆霜晨和萨骨尔汉坐在第二辆车上。
“兄弟,我也知道如今这长春城,就是龙潭虎穴,我们兄弟二人不能再分离了,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让我在大山里待着,我也是呆够了。还真得感谢三年前,我遇到了九顶铁刹山的牛鼻子,是他告诉我说有一个使内家功的小子,在吉林一带出没。什么当官的的事儿,我不懂,就是不想和你分开。”萨骨尔汉是地地道道的女真人后代,骨子里透着马背上民族的刚毅和粗犷。
“六哥,我也知道你的苦处,这么年了,受尽了苦头。在这里,我们兄弟能够团聚,就是上天对我们的眷顾。你放心吧,那些不愿意走的兄弟们都会安排得好好的,哈尔巴岭上的清风别院比你那玄天岭可好得多,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吃的用的一应周全,你就放心吧。”骆霜晨嘱咐着,“你可得记住了,我现在对外的名字叫陆黎,是警察厅的副厅长。”
“好,我都明白着呢。只要能和你朝夕相处,别的还有啥顾虑的。我就是你的影子,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睡觉我就在你外屋,你上班,我就在你车里猫着。谁敢和你过不去,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哥呀,你也见识到了,我身边的几个兄弟帮你收拾黑则义男的那守备队是不是很轻松搞定了?他们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把式,有勇有谋。你呀权且在这乱世当中,跟我暂时安稳下来,让我再好好照顾你,看你瘦得皮包骨头似的,我心里难受。”
“没事的,我天生就是这样,骨瘦如柴……我说你从集团部落里救下的那四个年青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一定要带上他们,不中的话,就让他们各行方便得了。毕竟,你也是救下了他们的命了,也算得仁至义尽了。”
“六哥,你没看他们受的伤么?他们能是普通人么?日本人为啥给他们上了大刑?他们的右手掌上的茧子那么厚,都是玩枪的好手,我也听到过他们对日本人是恨之入骨。他们只说要到新京找寻他们的老板,他们的老板也更不是平常人,反正我这几年是见识了日本人的丑恶行径,嘴里说什么建设王道乐土,其实做的都是比强盗还恶劣的事情。他们极有可能是留下来的东北军,他们的装束不像是抗联的。毕竟我回国后,也曾在东北军中任职啊,说来也许不是外人。”
两人在一起,有说完的话,有续不完情。哪里知道,他们的前路就是一条凶险的黑暗之路,仁义萨骨尔汉的血源也将洒在了这里。
眼看前边就是长春城东门外六里桥了,车把式又扬手甩起了鞭子:“驾——驾——我说六爷,送你们到了新京城,小老儿就得往回走了,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们一家老小的照顾。这眼看着要分开了,怪有点儿不舍的。”这车把式是玄天岭下驼石寨的人。
“哪里的客套话,咱们爷们相识就是缘分。您老对我的恩情是永不会忘记的,当年我初到驼石寨的时候,打摆子,多亏了您和老嫂子的救治了。”萨骨尔汉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年轻的时候,也常在这白山黑水间闯荡,看人还是很准的,您和您的厅长兄弟都是人中龙凤,是英雄就要搅动起一番风云。你们保重吧,咱们到新京后,您陪我吃顿热乎饭菜,就后会有期了。”
六里桥是一个小镇子。眼见得通镇的一条长街两旁,店铺排列,酒旗招展。
“六哥,咱们从天不亮就起程,眼看过晌午了,咱们就在前边吃饭吧,这老大哥和他的伙计也都饿了。”骆霜晨建议道。
“也中,说话间我也是饿得前心贴后心了。”萨骨尔汉点头应允。
正说话间,一辆贴着“膏药旗”的三轮摩托车卷着雪泥飞奔而来,也看清上面坐的是什么人,也不避让这两辆马车,把魏长风他们坐的马车冲撞上了,那匹马前蹄扬起“稀溜溜——”一阵乱叫,把魏长风他们几个人都掀翻在地,那个车把式也是牵扯不住,被这马托着身子在雪地上滑动起来。
“什么情况?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摩托车?”骆霜晨一见魏长风几人被掀翻在地,身子弹射起来,直奔那辆冒着黑烟的三轮摩托车而来。
显然,这辆摩托车已经是支离破碎了。油箱里依旧冒着黑烟,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伏在扭曲的车把上,左腿中弹两处,鲜血如注,汩汩地流着……马车的侧翼车架子卡着摩托车的前轮上。
“哥,这家伙是不是日本人?”陈允先用手摸了摸那人的鼻息,“还没有死——”
“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