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光,肆无忌惮地隔着白色窗纱投射进关东军第五病院二楼特护病房里。
骆霜晨伏在床边,他还在梦里流连。梦里,八岁的他骑在父亲背上,在热河双塔沟荒草里穿行。
“爹,那个东塔寺里的叔叔是做啥的?”
“儿啊,千万不要对外人说,他是一位驰骋疆场的英雄,也是爹的恩人。他受了重伤,爹不能坐视不管啊。”
“爹,他长得啥样?枪法是不是很准?”
“百步穿杨!”
“我长大了也要学打枪,他能教我不?”
“他呀,伤好了,也许会走的,等你长大了,我想他会教你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把书读好再说。”
“嗯,我知道了。可是您今天采药回来,一定带我爬上东塔寺看看那位英雄叔叔长啥样?”
“哈哈……我一个人爬上去都还费劲,怎么带你?不听话。等他伤好了,你就见到他了。”
骆霜晨正在睡梦中的时候,一只大手抚摸着他浓密的头发。
“爹——爹——”
“呜呜——呜呜——”真切的哭声把骆霜晨从梦里惊醒。
原来是卧在病床上的于芷山在哭。
骆霜晨抬头看着他的时候,于芷山有些紧张,“啊——寒生——你一夜都守在这里么?”
“啊……嗯呢,总长。我看您手术后一直昏睡,我就没走。感觉怎样?你哭什么?”
“没……没……没有事。啊呵呵……让你见笑了……那什么,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啊,别太累,我……我扛得住。”
“您不是年轻那时候了,受了伤就伤了元气,必须休息好。但不知是什么人伤了您?”
“本来啊……我和立三去通化视察的行程是万分保密的,可不知道是谁透露了消息,在龙岗山脚下,被人伏击,我的卫队36人,死了17人,对方声称是抗联的。可我凭枪声判断,又不像,他们的武器都是德国98式步枪,可抗联的枪就很杂,什么型号的都有,所以我又认为不是抗联的人袭击我。”
“您说的有道理,莫非是另有一支武器精良的队伍要对付您?”骆霜晨对此起了兴趣。
“我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幸亏祝院长了,否则……否则咱们爷俩个可就来世再见了……”
“没事的,您还是少说话。好生休养,警卫团的人都在走廊和医院病房四周呢,您不用担心。”骆霜晨本来是最看不上这些背弃东北军,投降了关东军的汉奸,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对老于就是恨不起来。
“你呀,好好休息去吧,有他们呢,啊……听话。一夜没睡好,身体吃不消的。”于芷山就像父亲一样唠叨着。
“啊……那您安心休息吧,我回去迷糊一会儿,老罗那里没有事,我就再来陪您。”
“好好……去吧……甫年来了记得让他们招呼我。”
二人正说着的话的时候,萧子兰推门进来,“老于——你伤还没好,别多说话行不行?”
“你瞧你,没事的,我嘱咐一下寒生。”
“得了吧,寒生陪了您半宿,也不是孩子,别担心了。”萧子兰顺势坐在床边,拉着于芷山的手。
这时,警卫团团长孟飞虎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爷子,您醒了就好。宪兵司令部丰臣久木带人来看您了,就在楼下。”
“这个丰臣也不看看时候,告诉他老爷子没醒呢,不见!不见!”萧子兰仿佛对丰臣久木很有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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