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风清日朗,苍山叠翠。
新京城长江路东段,西公园里,碧波荡漾,垂柳依依。
这西公园初建于1907年,是日本人经营“满铁附属地”时动工兴建的,初名为“东公园”,到了民国初年时,“满铁”用非法手段盗买农户赵洛天在头道沟北岸的田产,于1915年初步建成占地27万余平方米的“西公园”;1919年拦截头道沟,形成公园的湖水,还修筑了假山;1923至1928年,修建了棒球场、小桥、喷泉和小动物舍。这里成了“满铁新京事务局”职工休闲的去处,禁止民众到此游玩,除非适逢日本重大的节日和集会时,为显示日满亲善,才将很多民众驱赶到此,以营造“和谐氛围”。因而,这里游人很少。
环湖是曲曲折折的碎石路,湖岸垂柳密植,枝条随风舞,湖光醉人心。一座耸立的巨石挡住了通往假山的路口,石上用日文刻着“あまてらす”(天照)。巨石旁站着两个身着黑西装的矮个男子,目光机警,不时巡视四方,不苟言笑,不像是来游玩的。这时,自棒球场方向,急匆匆走过来一个戴墨镜的清瘦男子,到了巨石旁,他自觉地站住了,两个矮个子男子将他身上仔细搜了个遍,然后把这人腰中的枪拿在了手中,另一人做出一个让他向巨石里面继续走的手势。清瘦男子谦恭地点点头,低头撩开柳枝,向假山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假山旁,丰臣久木身着深灰色条纹西装,倒背着双手,一言不发,向湖水对岸静静地望着什么,听到了那个清瘦男子的脚步声,他还是没有回头,“来了?鼹鼠。”
“来了,太君。”
“想必你是知道了吧?那个卢醒了,你计划多么周密也没有用的,他醒了过来,而且昨日还在太白居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您消息真灵通,我也知道了。是我办事不力,应该受罚。”那个清瘦男子不自觉地擦了擦脑门冒出的冷汗。
“我不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你不是说你在卢的身上用了奇毒,他必死无疑,怎么样?你失算了,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您批评的是,我也在想问题出在哪里呢?”
“别在装了,那个朴布长在基督教会堂被我的人射杀了,否则你早就暴露了。你想想,你多久没有朴布长的消息了?我说过,细节决定成败,可你呢,总是自以为是,怎么样?功败垂成了吧?鼹鼠,你很让我失望。”
“但我知道,解药只有我这里有,别人是没有的,卢靠什么治愈伤口的呢?让我很是费解,但我知道最近有人开始盯着我的家了,是不是我们的事引起卢的疑心呢?还是什么别的人要找我的麻烦?”
“你多虑了,在你家附近有我的人,你要事出了意外,我的手下会及时策应你的,这你放心。不会吧?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
“不是胆子小,是我在考虑下一步怎么才能顺利清除一个个障碍,实现我们的目标呢?我也知道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不和您一心,我还哪有出头之日,只有您才能助我掌管整个堂口,才能给我荣华富贵。”
“计策你自己研究,别的我不管,我只要你务必除掉卢,其他人等,能为我所用,就用,不能则杀无赦。”
“好的,小人一定肝脑涂地报答您的恩情。”
“少来,现在新京城一半以上的烟馆都为你所有,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有,你给我的钞票模板,我让人验证了,是是早期预制的样本,后来没有采用,本来我真的很生气,想想卢也不那么好对付的,故此你要上心,‘擒贼先擒王’你目前还做不到,何况那个陆黎不是简单角色,也将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了,你眼下要做的就是先翦除其羽翼,然后伺机而动。”
“小人谨遵号令。”
“再有,那个展天雄你要防着点,前日你带百合子去落樱酒馆玩乐一整夜,第二天你离开后,他和他的手下也出现在那里。故此,你要谨慎、谨慎,有紧急事就找你在新民胡同的逐仙烟馆的伙计牟三两,他能把你的情报及时报给我,无事不许打扰他。”
“小的明白。可那个陆黎、纳兰松寒近来和卢走动得很亲密,是不是要想办法防范?”
“这我已悉数掌握,我自有安排,你就做好你的事就行了,其他的无需操心。这是我本月最后一次找你,有事就通过牟三两联络我吧,我们还是少见面为好。”
“小的明白,一切听从太君安排。”
“好了,没有别的事了,记得不要自以为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想身首异处,不想家破人亡,就乖乖给我办事,我亏待不了你的,把事做完美,你就成了清风堂和总商会的首脑,也就是我丰臣家族的臂膀,到那时,你就富贵长久了。你的儿子在京都那里也就前途无限啊!你走吧,注意行踪保密。”
“鼹鼠告退。誓死为丰臣太君、丰臣家族效命。”说完,躬身一礼,转身顺着来路走了出去。
“站住。鼹鼠。”
那人站住了,却没有回头,丰臣知道方才向他提到他那唯一的儿子时,他心里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