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残阳如血。
新京城西北2公里外,二道沟北侧,宽城子车站。
这宽城子站是俄国人1898年初建,1900年,被义和团焚毁,1901年重建,是中东铁路的重要车站,现为苏联人控制,自1907年日本人修建长春站后,这里客运量明显减少,已是不如往常,冷清而破败。
空旷的站台上,大鼻子站务员吹着脆响的哨子,一列黑色列车“呜呜------”自南向北,进入站内,车停后,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从车上下来。
在列车第八节车厢入口处,顺天署署长李四明着一身便装,正与乘务员对话,“这是特别通行证,请关照一下。”然后将一打钞票塞到那人的兜里,他向后面一招手,站务人员就把一辆用铁皮封闭的车厢由支线牵了过来挂在这列火车的尾部。
乘务员对排队上车的人说:“进入车厢后,请按座号就座。”
在这第八节车厢里,分散坐着三十多号人,骆霜晨着藏青色长袍,戴着礼帽,戴着墨镜,右手拄着手杖,坐在最后一排的左侧座位里,他的对过坐着龙四海和巡防队长王越林,身边坐着“追命太保”秦无用和“红衣大炮”赵前逊。李四明从列车尾部新挂的封闭铁车厢走了过来,站到骆霜晨跟前,低声说:“老板,一切安排妥当。那个车厢只有通过咱们这节车厢才能出来,安排了四十弟兄守卫着,管保万无一失。”
骆霜晨捋着络腮胡子,点了点头,“坐下说话,告诉他们都精神着点。”
李四明应了声,在对过的座位上坐下。
不一会儿,车厢里又进来了二十多人,略显得有些混乱。
列车乘着斜阳的余辉,缓缓地加速前进了。
“烧鸡、烧酒、花生米、咸鸭蛋……烧鸡、烧酒、花生米、咸鸭蛋……”一个小眼睛青年人挎着篮子沿着过道,向车厢后面走了过来。
“别再走了,到头儿了,后面没有地儿可去了,转身回去吧!”
李四明很是机灵,向那个人摆了摆手。就在那人挎着篮子转身的空儿,龙四海用眼睛向秦无用示意,那个人的腰间的衣服明显有枪把子顶着。
骆霜晨对这些也看在眼里。
这时,就听见前面的旅客中有人嚷着说:“小子,拿只烧鸡给爷吃。”这声音听着很是熟悉。
“好嘞,还有烧酒、花生米、咸鸭蛋!”一个高个西装男子站了起来,他转身向后面的骆霜晨还招了招手。
龙四海对骆霜晨低声说:“哥,那不是陈骢和谷茂林么?”
骆霜晨说:“看得出,这是奔咱们来的,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就见那个陈骢手中拿着一瓶白酒走了过来,“你好陆副总,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怎么出门公干呀?”
骆霜晨手中不停地摆弄着手杖,“陈队长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为什么在这里,还用我多说么?以后干脆调到我的手下得了,这样咱们才是真的形影不离。”
陈骢打趣着说:“哪里的话?在下这次是受丰臣太君的命令,去哈尔滨跑趟差,不想在这里和您相遇,我请您喝点?尝尝这洮南烧锅?”
“那敢情好了,四海再去弄点花生来,我和陈队长一起喝点。”骆霜晨倒也热情起来。
谷茂林也跟了过来,这里的几个人当中,他与王越林也很熟悉,秦无用和赵前逊悄然而警惕地闪在一旁。
王越林笑着对谷茂林说:“谷队副,怎么近日闲得慌啊?到哈尔滨去散心?”
就这样,骆霜晨与陈骢边吃边聊,谷茂林也若无其事地与王越林纵情吃着酒。
列车在夜幕中飞驰,骆霜晨端着酒,显得有点醉了的样子,“陈队,你是好样的,我很欣赏你,是青年才俊啊!”
列车飞驰,大约过了两个半小时,列车接近中东铁路松花江大桥了。
这时,从前面的座位中一下子站起了十多个人,都是平民装扮,为首的是一个黑瘦的老头儿,他们人人都端着双枪,一下子把车厢后半部围了个水泄不通,“别动,都举起手来!”
龙四海警觉地端枪与其对峙,“什么人啊?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抢劫?”
骆霜晨手中的酒杯还有半杯酒,他站起身来,分开众人,将酒杯向前一递,“老哥,我不认识你,但请你要明白,在下和几个弟兄除了有枪械和子弹外,钱财很少,您还是向那些恶霸地主老财下手,还能够本儿,行走江湖,处处皆朋友,给个面,下一站就下车吧,免得伤了和气。”
那个黑瘦老头儿用枪管顶了顶帽檐,“少说好听的,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后面铁皮闷罐车厢里的人我要了,识相的,就缴械、让路、放人!不听爷我说话的,咱就真刀真枪过过招。”
骆霜晨大笑说:“原来不为财,那就更不好办了,想要这里的人,绝对不可以,我受命于人,不能放走他们,我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咱先过过招吧。”
这时,龙四海刚要冲过来,陈骢觉得自己在骆霜晨面前,总是感觉很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