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大同广场东南角,大同大街80号,大和旅馆。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满洲禁卫巡防旅两个营的士兵、警察厅的大批警察、日本关东军宪兵队的宪兵,将整个大和旅馆围得水泄不通。
当激情过后的陈骢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真正感觉到自己还很卑微,外围的巡防旅的军官拦住了他,“站住,你谁呀?走远点!想进去?证件!”
陈骢从怀里找证件时,眼睛一瞪,“对不起,出来匆忙,忘记带了,我是警察厅特务科行动队队长陈骢。”
谷茂林连忙说:“我有证件,这是我们队长啊。”说着把自己的证件交给那个军官。
“不行,你是你,他是他。”那个军官很坚持原则。
陈骢想发火,可他又知道,不会奏效的。正在胶着的时候,后面来了一个人,比陈骢略微高大的身材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兄弟,这是我的证件,他是我们警察厅的,陪我来的,请放行。”来人正是骆霜晨,身后还有保安科副科长宁重楼、侦缉队队长张平洛、侍卫龙四海。
那个军官看了证件,立刻敬礼,“陆副总,您好!你的威名小的早有耳闻。请进。”
骆霜晨对陈骢说:“陈队长,小胡同一别才几天,我们又见面了,一向可好啊?”
陈骢不知为什么,只要和骆霜晨说话,心里总是有种畏怯感,“陆副总,我还行,这不因为这事觉也睡不好。”二人边说边进入到旅馆南楼一楼大堂。见里面仍然是人头攒动,有人嚷嚷,“怎么的,死了人,就不让人睡觉么?”
也有的说:“我要赶火车,还不让出去!这叫什么事?”
这时,顺天署长李四明迎了上来,“陆副总,事发地点在南楼三楼314房间,罗厅长和丰臣久木机关长也是刚刚到。”说着,引领着骆霜晨他们沿着楼梯向三楼走去。
到了三楼,走廊里站满了人,骆霜晨他们穿过人群,他们径向314房间走来。
警察厅厅长罗维显站在门口,倒背着双手,丰臣久木用手中的白手套不时地蹭着鼻子。
罗维显很会做人,他见骆霜晨来了,连忙拉着他的手,引向丰臣久木,“丰臣机关长,这位就是我曾和您提起过的自兴安东警备军调过来的新任警察厅副总警监、保安科科长陆黎。陆老弟,这位是宪兵司令部菊机关丰臣机关长。”
丰臣久木把白手套脱掉,与骆霜晨握手,“陆副总,你我从未谋面,但你的声名我的钦佩不已,很荣幸见到你。这桩苟村被杀案件你是主管,快进去看看吧。”
骆霜晨懂得怎样做,他向对老朋友一样,微微一笑,旋而,与罗维显一同进到房间内。
罗维显说:“我也是才到,这个苟村副厅长自到满洲以来,就一直住在这里。”
骆霜晨对宁重楼说:“宁哥,把旅馆经理找来,我要问话。”
身后的宁重楼点头出去了。
这是个套间,外间是客厅,酒红色皮沙发占据了主要空间,原木色的墙壁板,雪白的天棚下吊着六炮齐攒的吊灯,煞是晃眼。
骆霜晨从龙四海手中接过他递来的白手套,四下看了下,见客厅中没有尸首,那显然是在卧室,他推开半张着的卧室门,但见白色床单斜罩在地上,他蹲下身子,掀开白床单,只见矮胖的苟村七阅一丝不挂,仰面躺在地上,嘴角还流出了黑红的血,致命处在胸口,一个鲜红的孔洞,血流到了身子下面的地毯上。
骆霜晨问道:“经理呢?重楼?”
宁重楼从外面进来,“这呢,这位就是经理金门顺。”
那个叫金门顺的,是个瘦小的男子,留着略长的头发,还梳在了脑后,显得很有个性,一身的黑色制式西装,他走前来,“老总,是我报的案。”
骆霜晨对一直跟在身后的陈骢说:“陈队长,麻烦你配合一下,你和那个谷……谷什么来着?一起带你们行动队的人把外面的警戒任务接过来,让人家巡防旅和宪兵队都撤了吧,这是咱们的事,别那么大动干戈的,记住陈队长,任何人不论什么原因不许离开旅馆一步,漏掉一个,我唯你是问。平洛你先做好记录,重楼你去把侦缉队勘察现场的人员从外面带进来,四海带人在现场做好警戒。”
陈骢无言以对,人家比自己级别高,连丰臣和老罗都对人家很客气,自己还有什么说的?虽说有丰臣做靠山,在警察厅唯一倚仗的苟村也死了,森井还远在日本,只能任人差遣,别无选择,“陆副总您放心,陈骢不辱使命。茂林和我下楼,按陆总要求办。”说完下楼而去。
骆霜晨又在卧室里巡视了一遍,见弹簧床上的被子卷在一边,上面也满是血迹。地上的皮质拖鞋有一只挂在死者的脚上,另一只却落在了床对过的茶桌上,他用眼神与罗维显对了一下眼神,罗维显明白其中之意,点了点头。
骆霜晨对那个经理说:“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间发现此房间的客人死亡的?何时报的案?”
那个经理显然有些紧张,“就在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