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郡以北三百多里的塞外草原,一个身着灰色斗篷的人正骑着一匹灰白相间的老马,缓慢地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游牧部族营地行进。三月的中原已是繁花锦簇、春意盎然,但是塞外的草原上却寒风依旧。那人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豪饮一口美酒,顿时全身一震,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游走,抵御冷冽的寒意。
“什么人?”三个游牧骑兵从远处飞奔过来,将那人围住。
那人撩开斗篷,露出一张洁白如玉的面庞,丹凤眼、剑眉入鬓,朱唇皓齿、一尺虬须,生得是仪表堂堂、儒者风骨。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牌,随手丢给了其中一个游牧骑兵。
那骑兵接过玉牌,只见上面雕刻着一只朝着左方作展翅高飞状的老鹰,脸色一变,急忙将玉牌递还给来人,吩咐着另外两名骑兵一左一右地护送他往营地前进,而他自己则一扬马鞭、飞快地奔回大营。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来人在两名骑兵的护送下来到了游牧部族的营地,而营地的门口,一名身着貂裘、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正毕恭毕敬地等在那里。
“叶南部族长依登恭迎单于使者驾临!”貂裘老者向来人屈身致礼道,目光低垂、不敢直视来人。
“依登族长见外了!”来人翻身下马,向叶南部的族长拱手道。
依登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阵来人,发现对方无论是长相、穿着还是说话的口音,都是标准的中原人氏,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单于的使者,心中不禁疑惑不已。
来人读出了依登的困惑,爽朗笑道:“在下褚东篱,乃是中原燕州郡人氏,此番来贵宝地,为的是求见鹰戎左部大单于陛下!”
“燕州人!”依登顿时双目闪过一丝凶光,他身旁的几个护卫尽皆拔刀出鞘,将褚东篱围在了中间。
“在下奉燕王之命求见鹰戎左部大单于!”褚东篱从怀中取出那块雕刻着飞鹰的玉牌,冷冷地看着依登,“此‘鹰牌’即是单于赠予吾王的信物,尔等竟敢阻拦?”
依登大手一挥,褚东篱身旁的护卫纷纷散开,但仍然手执着弯刀,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中原人。
“既然你是燕王的使者,而大单于又赠予了燕王‘鹰牌’,为何燕王不亲自来觐见大单于?”依登也是语气强硬,完全没把褚东篱放在眼里。
“哈哈哈!”褚东篱放声大笑,继而说道:“燕王身份尊贵,岂能亲自亲临塞外荒蛮之地!我褚东篱既然带着大单于亲赠的‘鹰牌’,就是大单于的亲使,依登族长若敢对本使不敬,小心叶南部的下场!”
“你!”依登没想到对方居然以大单于为要胁,一时语塞、爬满皱纹的老脸涨得通红。叶南部是鹰戎的一支别部,鹰戎分裂的时候追随奉左部为尊,一直在燕州郡北方莽莽草原上放牧为生,对于中原王朝有着天生的仇视,而与鹰戎左部王庭之间实际上也是勾心斗角、貌合神离。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褚东篱,其中原人的身份就已经让依登感到不舒服,而此人手中居然握有代表大单于使者身份的“鹰牌”,更加引起了他和手下们的反感。
“族长,这个人身份可疑,他手里的‘鹰牌’不可能是真的!”依登身旁的一个粗犷汉子说道,“不如把他宰了,免得受他这窝囊气!”
“对啊,宰了他!”其余几名护卫也都纷纷响应道。
依登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低声对手下们说道:“万一他手里的‘鹰牌’是真的呢?你们是不知道,当年‘黑鼬部’的族长无意间得罪了手执‘鹰牌’的大单于使者,结果整个部族的男人都被鹰戎狼骑杀死,小孩、女子被掳掠为奴,有着十多万人口的‘黑鼬部’就此灭亡!他们的前车之鉴,叶南部万不能重蹈覆辙!”
“依登,褚某再说一遍:我要面见大单于陛下,烦请贵部为我引路!”褚东篱高傲地打断了依登等人的说话,语气不容辩驳。
依登老脸一黑,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服从他的要求:“王庭据此还有百余里,在下这就为使者准备快马、粮食和饮水!”
“水就不必了!”说罢褚东篱将腰间的葫芦扔给了依登,“用你们部落最好的美酒装满此葫芦就可以了!”
“依使者之言!”依登和手下们向褚东篱稍稍低头,算是行礼,接着便转身进入了营地之中。
“哼!尽是些不知礼数的蛮夷!”褚东篱望着依登等人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吾王若真的与鹰戎左部结盟,只怕是后患无穷!不过要取江山,光凭区区一个燕国,实力还是太弱了!”一阵寒风拂过,褚东篱不自觉地捂紧了身上的斗篷,心中感慨万分。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依登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出现在了营地门口,而他的身后又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手里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使者,这匹马是我族中最快的马儿,粮食和美酒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依登指着马脖子上挂着的布袋和葫芦说道,“这个孩子是我的孙子,名叫‘陌霜’,他会带你前往王庭!”
褚东篱瞥了少年一眼,这是一个标准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