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秦骧没有打算去拜访这位上御史大人,不过今日高官们的夫人都被请进了皇宫,想来周沐的府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闲杂人等,此去拜访倒也合适。这才由张忌傲引路,秦骧跟着他来到了周沐在东城的住所。
从屋外看周沐的府第,谁也不会想到里面住的是一位“三公”级别的高官,因为这房子太过普通,与周围的高墙大院比起来简直寒酸无比。进入周府之后,给人的第一印象却不是房舍的简陋,也不是屋内摆设的陈旧,而是浓浓的书香文墨之气,端庄、高雅,尽显高门名士的风范。
此刻周沐一身整洁的素衣旧衫,立在正堂屋檐下亲自迎接来客:
“久闻秦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公子果然玉树临风、贵不可言!”
一番虚礼客套之后,周沐引二人在堂中入座,仆人端来了茶水,三人便开始言谈。
“秦公子,今日来见老夫,想来是老夫的问题有了答案吧?”周沐开门见山地说道。
秦骧微微一笑,对周沐点点头:“这个问题的答案怕是不用我说,上御史大人也应该知道!只不过,大人既然开口问了,那晚生就如实相告:秦某此番入京,一为揭发萧鲎,二为找出陷害家父的幕后真凶!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却为何要在京中谋官?”周沐问道。
秦骧拱手答道:“萧鲎乃京中高官,晚生无职无权如何与之抗衡,难不成要秦某雇一批专职杀手将其暗杀吗?谋官,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我的目的。更何况若无朝廷官职的庇护,萧鲎背后之人既然能害死位列‘三公’的家父,对付我这样的‘白衣’更如捏死蚂蚁一般轻易!”
周沐沉吟了一会,还是摇头道:“阁下之言,不能说服老夫!萧鲎若有问题,你何不向有司检举?倘若令尊之死真的是蒙受了冤屈,这些年来为何你的长兄、长襄侯秦骥没有向朝廷提出过异议?阁下的一面之辞,恕老夫不能采信!”
“呵呵!”秦骧忽然冷笑一声,“我当周大人是当世名臣,想不到竟然迂腐如斯!萧鲎有没有问题,我自有人证证明,他的背后有高人指使,这一点不仅秦某深信不疑,就是远在西陲边关的周老将军也心知肚明!”
“周大人,如果朝廷法度能够惩治这帮恶人,那家父也不至于在‘畏罪自杀’数年后才能正名,杭兴炮制‘太子逆案’的真相也不至于在此案已经盖棺论定之后再被重新揭开!对付这些善使阴谋诡计之人,又岂能用寻常之法!”
周沐听到秦骧的这番“大论”,不以为然地说道:“照秦公子所说,要揭发萧鲎及其背后之人的罪过,不能用寻常之法。那老夫请问,秦公子预计,若要扳倒萧鲎及其背后之人,你需要多大的权力?”
秦骧闻言微微一怔。周沐之言极是,单单一个萧鲎,就是前丞相萧子康的儿子、现中太尉杨坡的女婿、朝廷册封的“沫阳侯”,身份地位尊贵不说,荫其父庇朝中的人脉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扳倒他,谈何易事!更何况他的老丈人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女婿倒台,纵然秦骧已经有办法离间他们翁婿之间的关系,也不敢保证没有其他什么更有分量的人出来保萧鲎。
“确实……秦某至少需要爬到与萧鲎一样的高处,才有完全的把握将他们一举拉下马!”秦骧说道,“这也是晚生想引周老将军、以及上御史大人为援的原因所在!”
周沐听着他的话,喝了一口清茶,以一种不信任的口吻说道:“秦骧,老夫再问你一个问题:假使老夫与绰兄帮了你,将你提到‘九卿’的高位,助你扳倒了萧鲎及其幕后之人。父仇得报之后,你又会如何使用你手中的权力?”
“原来这才是周沐……还有周绰不放心我的地方!”秦骧暗暗叹道,他也算明白了周绰安排周蕙茞、周蕙荃俩姐妹监视自己的真实目的,也弄明白了他安排这次“面试”的目的。
周沐抛出的这个问题异常棘手,如果秦骧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按周沐之前说的,秦骧将难以在京城的官场中寻得一席之地。意识到其中蕴藏的利害关系后,张忌傲也不免有些担心;但当他看到秦骧一脸的自信后,他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听秦骧说道:“周大人的这个问题,正是晚生想请教的。敢问周大人,您在出仕为官之前便已经想好当上‘三公’之后的作为了吗?莫说秦骧仍是一介白身,便是今日领了这个‘京兆尉’,也不知日后会如何!”
“对对对,秦骧所言极是!我在当‘光禄卿’之前也没曾想过这个‘光禄卿’应该怎么当!这未来之事啊,就是难料!”张忌傲连忙跟着打圆场。
然而周沐却是一脸的失望之色,“呵呵呵”地冷笑了几声,说道:“周某自幼学习儒家经典,家传的‘经世之学’更是教导我辈:‘穷,则修其身;仕,则济天下!’无论在野在朝,只要心中有尺度,为人为官便不会走错路!秦骧,枉你秦氏一门也是‘经学世家’,这么浅显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
一番话说得张忌傲手心冒汗,心想周沐刚才说的就是他那个问题的“标准答案”,秦骧这回算是答错了,看来周沐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