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骧与周氏姐妹所谓的“出游”,其实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角力”,这一点秦骧很清楚,姐姐周蕙茞也很清楚,甚至连铁昆仑、贺若明这些下属都很清楚。故而当秦骧的马车一动,铁昆仑、贺若明以及吐陆花边就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以防双方因谈不拢而大打出手。
一路上,周氏姐妹与秦骧闲扯家常、指点景致,在到达凤仙山之前,双方都心照不宣地避免切入正题。
凤仙山,位于京城恒阳以南三十余里,山高四十余丈,山腰间有一座“望京亭”,站在亭中可以远眺恒阳城中的美景,若是登上山顶,便可瞥见宫城中的殿宇楼阁。由此,凤仙山也是京中文人墨客行酒作乐的高雅去处。
不过时值新年,天气仍有些寒冷,那些娇贵的文士骚客还没有在此游玩的打算,山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樵夫和猎户。
“秦公子,这条小径可是能直达山顶?”周蕙茞一边问道,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旁的风景。
“回大小姐的话,这条小径直达山腰的‘望京亭’,若是要攀登至顶,那得舍弃马车、步行而上!”秦骧回道,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
“这中原的景致就是与西陲不一样!武狩郡上上下下竟是些荒凉的沙石荒漠,哪里能看见这满眼的翠绿!”周蕙荃心情也是大好,啧啧地赞道。
秦骧“哈哈”一笑,说道:“两位小姐说得是,秦某也在西陲待过,那里的气候比中原干燥,景致也不似这边繁华。但看着那漫天飞扬的黄沙,倒是有些战场上的萧瑟、肃杀之气!”
“哦?看不出秦公子世家公子出身,原来还有一番金戈铁马的心思!”周蕙茞莞尔笑道,对眼前这位貌似不羁的纨绔有了些新的认识。
“秦某幼时便景仰当世名将云远公、元疾公在战场上建立的不世丰功,也对周老将军抵御戎狄、拱卫华夏的功业敬佩不已。故而秦某对家传的‘经世之学’不屑一顾,一心只想当个建功立业的大将军!现在想来,却是有些可笑!”秦骧说道。
“秦公子这番话过谦了,‘出将入相’都是为了朝廷、为了天下,哪里有什么可笑之处?”周蕙茞道。
“出而为将,譬如鹰犬;入朝为官,譬如奴婢。奴婢谦卑,但近侍君主;鹰犬虽自由,易受小人妒忌。战场上,明枪易躲,怎奈射自朝堂上的暗箭却难防。即便功高如云远公,到头来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秦骧道。
周蕙茞、周蕙荃姐妹面面相觑,对他的话有些认可,毕竟他们的义父周绰就是被朝堂上的“暗箭”射落的活生生的例子。
“秦骧,你这个人话中有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周蕙荃忽然喊道。
秦骧摇摇头,回道:“没什么意思!周老将军手握重兵自然没那么容易第二次‘中箭’,不过秦某只有‘家世’可以依仗。与其外出为将,不如入京求官,至少不会不明不白地被‘暗箭’射死。”
“这么说来,秦公子是不想当领兵打仗的大将军了咯?”周蕙茞掩口笑道。
“还是这个姐姐聪明!”秦骧心中暗叹,这周氏姐妹二人,妹妹周蕙荃没什么心机,真把这次“出游”当游山玩水了;倒是姐姐周蕙茞心思机敏,知道这次出来是有其他目的的。
“身为男儿都有一颗保家卫国的雄心,待秦某将京中的‘暗箭’尽数拔除,自然愿像周老将军一般,领兵在外、镇守一方!”
“秦公子的意思是,待了结了萧鲎之事,便愿与我们同往西陲?”周蕙茞试探地问道,周蕙荃也竖起了耳朵等待对方的答案。
秦骧道:“萧鲎不过是个‘卒子’而已,在他后面还藏着更加厉害的角色。‘太子逆案’过去了这么多年,受到处置的也就杭兴一人,其他的人肯定不比萧鲎好对付!”
周氏姐妹有些失望,她们虽然奉周绰之命协助秦骧对付萧鲎,但也不想被牵扯进复杂的朝局之中——听秦骧的口气,萧鲎背后之人必定是位高权重者,要想扳倒这个人,恐怕连她们的义父也没有办法。
“解决萧鲎之后,你们就带着他回安西将军府吧,这京中之事,便无需你们插手!”似乎是看出了二人的担心,秦骧这样说道。
“秦骧……”周蕙荃刚要说什么,却被周蕙茞制止了。
“我们此番随秦公子入京,就是这个目的,待事情一了,自当回归西陲。”周蕙茞说道,“只不过,秦公子既然与我安西将军府合作,你们私下里做的事情希望也能知会我们一声,譬如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秦骧心中暗道:“终于说出口了么!”当即回答:
“你们该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会告知你们,不该知道的也是不想让你们陷入麻烦之中。这一点还请两位见谅!至于昨夜之事嘛,那是家中遭贼,肖大哥他们忙着缉盗呢!”
周蕙荃“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缉盗自有官府来做,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搅得我们也睡不好!秦骧,这里没有别人,你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骧苦笑了一声道:“二小姐,秦某已经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了,缉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