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京城,西陲四郡大肆抓捕“官凭马商”的奏报送达太仆寺官衙,少卿萧鲎看阅后暴跳如雷;手底下的左丞、右丞以及三名少丞都远远地站立在府衙门口,不敢说一个字。
“这周绰是个什么东西,区区安西将军而已,胆敢如此嚣张、破坏朝廷马政!你们说,本卿是否该向圣上参他一本!”萧鲎官职是太仆少卿,但他自称“本卿”,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太仆卿。
“禀少卿大人,‘官凭马商’之事并不涉及朝廷的大政,凭着这点小事就参劾一名封疆大吏,只怕不妥!”白须皓首的老左丞和颜悦色的说道。
“这么说,本卿就治不了他了?”萧鲎一脸愠怒地看着左丞。
老左丞捋捋胡须,沉吟道:“安西将军府乃是高祖皇帝亲设,一向由皇帝陛下亲自过问;不过周绰既然军职在身,必然要受太尉府的辖制。下官建议,少卿大人还是与‘中太尉’大人合计合计!”
孝文皇帝刘彦钊登基后,将原来的三公分权,太尉府的主官改称“中太尉”,另外配一名比其低半级的副官称“外太尉”。杨彦坡仍然是太尉府的主官,不过权力已经被“外太尉”分去了一半。
这名老左丞也是在和稀泥,他心里清楚周绰不是行事莽撞之人,安西将军府胆敢大肆抓捕“官凭马商”,必然是抓住了他们不法的证据;但萧鲎这位贵公子还是要安抚一下的,让他去找岳父告状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好,就去找太尉大人!”萧鲎仍然称杨彦坡为“太尉”,很明显对于新皇帝的分权行为不以为然。
半个时辰后,京城太尉府官衙。萧鲎火急火燎地拿着一叠奏报来到了杨彦坡面前,还没等他开口,杨彦坡却先说话了:
“萧少卿,来我府衙若是为了西陲四郡的事情,就免开尊口吧!”
萧鲎一怔,暗自惊奇:“怎么,岳父大人也收到奏报了?”
杨彦坡眼皮也不抬,随手将一封奏章扔给了他,萧鲎打开一看,竟是安西将军府呈递给太尉府的公文,内容是西陲四郡十三家“官凭马商”中有十家与外族有勾连,出卖边关军事机密,其中一家董姓马商竟然纠集亡命之徒劫狱,如今已逃之夭夭。
“这、这、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萧鲎合上奏章,一脸怒气地说道。
“人家可是证据确凿,奏章呈报上来时还附有四郡官府的审讯书、十家马商的供罪书!甘南郡查抄了那家董姓马商的私宅,竟然搜出了边关的布防图!”杨彦坡一双锐眼盯着萧鲎,冷冷地说道,“你……不会与这群人有什么利益勾连吧?”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与这些人有勾连!”萧鲎急忙推脱道,“只是这关系到朝廷马政……”
说起“朝廷马政”,杨彦坡重重地一拍桌案,正色道:“朝廷就是太过纵容这帮奸商!他们控制了边关部落的马匹生意,囤积居奇向朝廷漫天要价,致使朝廷税赋白白流失!这群人正是朝廷马政的破坏者,绝非什么贡献者!抓了这群人,也算为国除害!”
这番话明面是在骂以董寿为首的“官凭马商”群体,暗地里却是在敲打萧鲎,这点话外之音他又岂能听不出来?当即缩在一边,不敢言语。
不一会,萧鲎看杨彦坡神色平静下来,便说道:“我这就派人前往西陲四郡问个明白,一旦查实,这十家马商必从太仆寺的名册上除去!”
“不急,周绰此举看似执法森严,但这厮也夹了私货在其中!”说罢杨彦坡将一封推荐信扔给了萧鲎——正是安西将军府推荐计亚成成为“官凭马商”的推荐信。
“这封信原本是应该直接送到太仆寺的,不过周绰这老东西狡猾得很,他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所以就随这些奏章一道送到了我的案头!”杨彦坡冷哼一声。他与周绰不和这件事世人皆知,起因便是在故太子刘彦锋的废立问题上,二人曾尖锐对立。
“岳父,这可不能遂了他的意!”萧鲎说道。
“不,这还不能驳他!”杨彦坡看着萧鲎,饶有深意地说道,“鬼知道这老东西手里抓着其他什么东西,你敢驳他吗?”
此话一出,萧鲎后背上冒出一阵冷汗。杨彦坡说得不错,这十三家马商与自己关系匪浅,周绰通过这番大阵仗的抓捕行动,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里。而他推荐一个人成为“官凭马商”,说不定就是在试探自己,一旦轻易驳回了他的推荐,搞不好会引火上身。
“岳……岳父大人,这、这就拿他没办法了?”萧鲎心不甘情不愿,他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
杨彦坡拿回推荐信,淡淡地说道:“理都在人家那边,你能拿他这么着?‘官凭马商’是太仆寺管辖之事,我也不想掺和。不过安西将军府推荐之人也不一定完全可靠,先将这个‘计亚成’的底细查清楚,证实清白后再行批准吧!”
萧鲎见连老丈人都拿周绰没辙,也只能道了声“诺”退出了太尉府官衙。临走前,杨彦坡又特意嘱咐道:
“最近行事要小心,‘官凭马商’这件事很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没事多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