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跟着皇上,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先出关再说。”
奕訢说得很是斩钉截铁。
“走喜峰口,其他地方都不能走了,咱们这次得换条路。”
有了皇上的差遣,自然也就有了去处,于是一行人零零落落,慌慌张张,趁着月色,匆匆离开了后厂,既不北上,也不东行,却走上一条灰河迷漫的大道,对看东北方走去,直奔喜峰口而去。
这只几百多人的队伍走了一天一夜,由于临出逃前未带任何东西,没有水,沿途又全部是毁灭的村庄,一派残破,村中不见炊烟,也无人声,一片死寂。在这里找不到清水,也找不着粮食,所以奕訢和各位护驾的王爷贝勒们等一众人无不是饿得头昏眼花,李国安等一帮随侍太监也饿得够呛。
春天的京城郊外,也显得格处的萧条寒冷。由于临行前所带衣服极少,偏偏天空又不时下一点小雨,自然显得分外的寒冷,晚上奕訢便只能和皇后背靠背地坐在车子上藉以取暖。
那些个平时在宫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贝勒们以及小姐、夫人们哪里曾受过如此这样的苦。这一路上颠簸不说,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就连睡没有睡的地方,真是难受极了。
虽然如此,可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大家伙儿都知道现在是在逃命,若是在抱怨着,没准儿连命都保不住了。
由于口实在是太渴了,李国安便只能采集路边的秸杆来,吸其中的露水,这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不过对于奕訢来说却也不比宫中的御用水味道差得那儿去,自也是喝得津津有味。
一路上死尸遍地,哀鸿遍野,村庄了无人声,无限凄凉。之所以会如此,倒不是兵祸,而是一些匪徒趁乱而为,不知多少百姓纷纷躲进山里。
找不着村子,村子里没有百姓,自然也就找不到什么吃的东西,而肚子里空空更是令人难受。幸好李国安的一个干儿子太监很有心计,临走前烙了几张饼,这时候拿出来给李国安,李国安给了他一个,自己吃了一个,又送了一个给皇上。
这个时候奕訢已饿得两眼冒花,这时得这样一个烙饼,便再也不管好吃与否,一口气吃了一半,另一半给了皇后和其他人吃,吃完后,还不断地夸这饼好吃,大概是几日没有进食的缘故吧?
“国安,这是哪儿来的烙饼?”
奕訢稍微填满饱了肚子,这才抹抹嘴问道。
“是御膳房的小邓子,那小子有份儿机灵劲儿,做的一手好菜,奴才寻思走皇上这身边总要人伺候着,就让他一起来了。”
“还是国安你有心。”
奕訢点点头说到。
“将来回去再赏他,现在想赏也不成了。”
略微进了一点食,奕訢来了精神,但看到跟在身边的无精打采的那些个王爷贝勒以及士卒,心里不禁又涌现出一股悲凉。
昔日身为皇上的威风与今天的狼狈一相对比,即便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现在奕訢不禁流下了眼泪。
“国安,前面是什么地方?”
“听人说,前面是个小集子。”
“好,到那儿后,你尽管弄些吃的和喝的,你看他们都饿成什么样子了,真是让他们受苦了。”
奕訢说着不禁哽咽起来。
“皇上,您也别伤心了,现在逃难要紧。汉兵已去得远了,不会追上来。到得那之后,奴才想法弄点吃的喝的就是,要不在那儿歇歇再走。”
李国安隔着帘子安慰道。
随行的那些人里差不多都是一天一夜没进口水和吃一粒东西了,显得很是萎顿,奕訢才发了那样的感慨。
可是现在即便是作为皇上他,也只能这么感叹一番。除此之外再也不能喂它们做什么,毕竟现在即便是他自己也就是只吃了半张烙饼而已。
“难道说古往今来到亡国之君都是这般模样?”
奕訢在心里暗自这般想着,可他现在忘了,中国历朝历代像他这样猖狂而逃的皇上又有几个。
恐怕也就只有大清国的这两位皇上,在面临亡国的关头,仓皇出逃吧。对于那些大臣和奴才们来说,他们自然不会去指责皇上。只会在那里说的什么,皇上辛苦了。
至于千般万般的罪那都是臣子奴才的罪。这就是我大清国的特色。
即便是入了夜,奕訢一行人仍然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前走着。待一行人到李国安口中的那个小市集,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了,太阳,将将出来。
护驾的一位贝勒看见那个市集,便喝令人马停止,然后他便独自拿着洋枪朝那里走了过去,这个市集上同样也没有什么人,大多数百姓显然都去躲避兵灾了。都已经藏到了山里,在集上转了一圈儿,他发觉了一个老者和一个中年人,两人正在那谈论这场战争。看来他们是大清国的臣民,谈到汉军时恨之入骨,谈到皇家时又扼腕长叹。
见此,这位贝勒爷便将皇上出逃的消息告诉了二人,并倾诉了皇上现在的困难,希望他们能找一些水和弄一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