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之功。
“实为民心所向,天意如此,天意在我,谁人又能逆天而为!”
谁人又能逆天而为!
胡林翼的这句话,只使得张亮基心头微跳,原本就有些摇摆的心思,这会反倒是更乱了,生怕自己内心的纷乱为他人窥视的他,连忙端起茶杯,试图用喝茶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时,那茶水入嗓的同时,却无法冲去内心的意乱。
天意如此!
难道,这天命……
“润芝以为,方今武昌者,便为天命所系?”
几百年来,读书人总是信以天命,张亮基自然也不例外,就像他以为这大清国气数将尽一般,实际上也是迷于天命,而现在,他的这一声问,似乎想是要在胡林翼这里得到印证似的,可胡林翼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
“那以石卿先生看来,这天命是否仍在清廷?”
这……这该如何回答呢?见张亮基并没有回答,胡林翼便又问道。
“那以石卿先生之见,这天命是否当粤匪?”
“粤匪?哼哼……”
若是说他不敢评断天命是否仍在清廷,但对于太平军他却没有任何顾忌。
“粤匪者,信以邪教,毁我圣门,焚我书经,杀我百姓,掠民财物,其所行所为无非流寇尔,纵是一时兵威所至,其焉能长久?如洪杨者,不过今时黄剿、李自成而已,天命岂会在其?如若天命在其,那这天命不要也罢!”
这般激动的抨击之后,张亮基连忙喝了口茶,以平静内心的情绪,就在他试图平静内心情绪时,却只听到胡林翼于一旁笑点其首。
“既然如此,那石卿先生,以为我义军如何?”
虽说胡林翼并没有提及大都督,但张亮基又岂会不知其所指“义军”,实则是指那位大都督。他先是沉默思索片刻,而后才说道。
“观大都督于湖北所行之政,实令亮基汗颜!”
张亮基并没有用太多的言语去点评义军,只是简单用“汗颜”两字,说道着自己的“羞愧”,而在道出这句话时,张亮基似乎明白了胡林翼为何会与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对方的回答只让胡林翼颇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他便端起茶杯,看着那闪动的油灯,缓声说道。
“这天命如何,林翼焉敢乱言,可大都督曾言,他所意者却是我汉人之“昭昭天命”,天命自在我亿兆汉民!暴虐如蒙元者,又焉曾想到,有一****汉人虽以木棒击之,亦可将其驱至漠北不返?这,便是天命!这,便是天意!”
许是因为有些激动的关系,胡林翼在放下茶杯时,动静显得有些大,以至于杯碟都发出些许脆响,而他却像是未闻其声一般。
“天意如此你我焉能背天而为?”
胡林翼的这一声警言就像雷鸣一般在张亮基的脑海中响起,不断的撞击着他的心弦,以至于他惊骇的看着对方,反复的于唇间喃语道。
“天意如此你我焉能背天而为?”
是啊,天意如此,谁能背天而为!
若是亿兆汉民如那元末之红巾一般纷纷起事,这满人的江山,这满人的朝廷,气数又焉能不尽?
就在张亮基的内心纷乱为这句话所震动不已时,胡林翼的话声又一次传入他的耳中。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石卿先生之才学远超晚辈,自当知今时何为贤主!想来自无须在下多言!”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每到天下革鼎之时,不知多少先贤曾如自己一般,面临着这般的选择。
“那,以润芝之见,这……今时亮基当以如何?”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张亮基像是长松一口气似的,满怀期待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后生晚辈,言语之中尽是求教之意,在他看来,其之所以来游说自己,显然是奉那位大都督之命。
“以石卿先生之才,又岂需林翼班门弄斧?”
这会胡林翼反倒是谦虚起来,非但拒绝了指教,反而又是把话峰一转,转向了他处。
“其实,在下之所以来拜见石卿先生,全是因为先生是当世大家,所以才特来请教一事!”
话时,他将一张纸递到张亮基的面前,语气认真的说道。
“不知石卿先生可否能解林翼心下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