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变得料峭无比。吹得人心里头凉凉的,脊背和额头等处也是一片冰冷。
如果刚才是呼延琮出手的话,大伙相当于才离开了虎穴,就又奔向了狼窝。而那头老狼,还领着一群狼子狼孙,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大伙自投罗网。
河东是刘知远的势力范围不假,可刘知远的控制力只限于城市和平原。到了地势险要陡峭的山区,就是绿林豪杰们的天下。
这年头,官府做事情,往往还没绿林好汉讲道理。所以许多绿林好汉在山区,就相当于老百姓头上的官府。即便做不到共同进退,至少,让百姓们主动替他们做眼线,通风报信不成问题。
而那些家住山区的庄主、寨主们,暗地里更是跟绿林道上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交保护费买庄子平安,出钱请好汉们出马对付仇家,甚至自己主动去扶持一伙山贼,以便随时用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俗话说,同行皆冤家。对于绿林中的那些门道,瓦岗众豪杰全是内行。而正因为是内行,他们才会不寒而栗。
先前落在刘知远手里,好歹大伙能借助小肥的二皇子身份将风险拖延一二,令对方不至于明着动手杀人。而遇上了做人头生意的呼延琮,大伙连拖延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拎着刀子拼命!
“不会是呼延琮!”正当众人被自己的想象吓得脸色发白的时候,小肥却又摇摇头,低声否认。“呼延琮是受了别人的委托来对付我,死的活的没太大差别。这里又距离太原没几步路了,他生擒了我,反而很难从容脱身。所以刚才如果是他的话,根本没必要发箭阻拦杨重贵,直接一箭把我射死了,岂不是更好跟委托人交割?!”
“这倒也是哦!”众瓦岗豪杰纷纷点头,包括六当家余斯文和七当家李晚亭,都觉得小肥的分析很是在理。
大伙以前在瓦岗寨白马寺时,很少动脑筋考虑问题。遇到麻烦要么由大当家吴若甫一言而决,要么等着二当家宁采臣运筹帷幄,其他人只管躬身领命就是,何必明知道自己不擅长此道还要瞎操心?!而现在,失去了当初的那两个主心骨,大伙才突然发现自己有多笨拙。居然还没一个半点小子心细,更不知道接下来的出路到底在何方?
“是福不是祸,是祸日子也得过!”六当家余斯文忽然朝身边树干狠狠踹了一脚,震落干松塔如冰雹般掉落。“既然不是呼延琮,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咱们自己向南走,救命恩人如果想好人做到底,肯定还会主动过来联络咱们!”
“那也是!吉人自有天相!”七当家李晚亭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大伙的士气一寸寸降低,笑着大声附和。“不知道怎么走就往南走。越往南,距离刘知远那老王八越远。大伙也就越安全!”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总好过蹲在原地等着追兵来捉。众人朝小肥看了看,见他没有反对到底意思,便纷纷起身。
春天已经来了,树梢头隐隐已经有了绿色的痕迹。所以大致方向倒也不难分辨,朝着树顶上绿色较浓的那边走,自然就离北方的太原城越来越远。
两个多时辰之后,他们饥肠辘辘地在某个避风的土沟里停了下来。浓烟已经被甩得很远了,耳畔也再没有了追兵声和流水声。按照七当家李晚亭判断,如果大伙没迷失方向的话,如今已经脱离了汾州府治下。再坚持走三到四个时辰而不遇到截杀,极有可能在后半夜,活着走进吕梁山区。
进了山区之后,大伙的生存机会就更多。甚至可以找个废弃的道观或者寺院安顿下来,继续干老本行。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没遇到其他绿林好汉,或者老虎、狗熊这类的大型猛兽。
“你们留在这保护大当家,顺便动手生个火,我去找点儿吃的!”七当家李晚亭蹲在地上喘息了片刻,挣扎着站起身,对着大伙吩咐。
“我也去,剩下他们几个已经足够了!”六当家余斯文想了想,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李晚亭。
他们两个武艺最高,山间讨生活的经验也更丰富。不一会儿功夫,就带着一头狍子,几只山鸡,还有两大捧早已风干的蘑菇走了回来。
其他众豪杰早已升起了篝火,众人围着火堆,七手八脚。很快,就将狍子处理干净,架在了火上。然后用几顶头盔当作铁锅,丢进山鸡肉、蘑菇和刚发芽的野葱去熬汤。
经历了一个冬天的风吹,柴禾干得厉害,烧出来的火头极硬。很快,头盔里的烫汁便开始翻滚,将浓浓的香气,送进了每个人的鼻孔。
“好汤!”六当家余斯文到向阳处找了块表面挂着白霜的石头,丢进自己面前的铁盔里煮了煮。然后用刚刚拿木头削成的勺子舀了一些,放在嘴巴喝了一小口,满脸陶醉。“刘知远老王八可真会挑地方啊,河东山西,易守难攻的金窝窝。就是连这山野里头,都到处藏着吃食。咱们爷们只要耐得住寂寞,随便找个山沟沟蹲上一辈子都不成问题。他们谁爱做皇上谁尽管去做,跟咱爷们儿没关系!”
话虽然说得痛快,他的眼睛,却有意无意又落在了小肥的脸上,“我说大当家,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自己是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