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他包裹之中的一并行李凭证,整理妥当,塞在了依然昏迷不醒的好友的怀中,一拍箩筐的边缘,示意头顶上的士兵,可以朝着上边拉拽了。
这南梁的边军训练还算是有序,不过三两下的工夫就将陈庆之给拉了上去。
但是等到他们刚刚将陈庆之抬到一边,想要将底下的顾峥一并给拉上来的时候,那个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男人,却已经背对着他们的关隘走出去了很远了。
“先生!顾大夫?你不进关?”
见到顾峥这番的表现,所有的将士都相信这底下的人说的应该是真话了。
否则哪个那么傻的,往这边丢一个生死不知的人就独自离开了啊?
而底下那个远去的人放慢了脚步,最后告别的话语,却是让他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了!我还有大仇未报,而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暂时先不回去了。”
“你们身旁的陈将军若是醒过来了,就替我多照顾点吧。”
“陈将军有病,方子等一应需要注意的事项,我全部放在他的行李之中了。”
“就跟他说,就此别过吧。”
有些事,他陈庆之做不得,但是他顾峥却是做的。
最后的一句话说的太轻,关隘上的士兵没有听分明,却是从哪个萧瑟的背影之中,感受到了冲天的孤寂。
莫名的就伤感了的小兵,指挥着同伴,抬着这个有故事的人留下的同样的有故事的朋友,朝着他们军营的医帐的方向赶了过去。
将他救醒,想来就能够听到很生动的故事了吧。
其实那个最会讲故事的男人,此时却是牵着道路上唯一的马匹,一脚深一脚浅的就赶回到了最让他悲伤莫名的山崖底下。
因为顾峥知道,待到天色大好的时候,北魏的军队,前来追击的那群人,一定会到这里前来查看。
见到了此情此景之后,他们欣喜若狂之下,一定会露出巨大的破绽。
这是顾峥的复仇之路上最容易下手的机会。
若不是那个倒霉蛋北海王一并被埋在了这里,他一定会将这个罪魁祸首给挖出来,再一次的毒死。
不这般的做……都难解他的心头之恨!
大雨之中的顾峥,安安静静的在丛林之中拽下硕大的叶子,用随处可见的树枝,搭建成了一个简易的挡雨的帽子,在山势的另外一端宽阔的草丛之中,缓缓的坐了下来,等待着他的目标出现。
‘哗啦啦’
这一场雨,一下就是一整天,直到傍晚来临,迟到的太阳才从厚厚的云层中如同恩赐一般的洒下一道最后的余韵,结束了这糟透了的天气。
顾峥也能趁着这会的功夫,将身上早已经湿透的外袍,架在树杈上自然的风干。
就在衣衫干了八成,迎着小风的顾峥打了他的第三个喷嚏的时候,那远远望去的小土坡后,就出现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这是早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惨剧,待到天好了之后再确认一遍的北魏的大部队。
为首的那一队的斥候,走到这一片的山崖的时候,还是十分的小心翼翼,恨不得将手中的盾牌顶在头顶上不放下来了。
待到他们其中的一人被脚底下的什么杂物绊了一跤,在看清楚了泥地之中绊住脚步的障碍物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这个小兵的脸上就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找到了,是陈庆之的白甲卫!”
“在哪?”
周围的人听到招呼,纷纷的就凑上前来,在看到了那小兵脚下的一条惨白的露出了骨头茬子的胳膊之后,大家就露出了恍然的模样。
“哦!真的是啊!赶紧回禀将军!说陈庆之部队,全歼于南梁碍口十里外的赤炎坡之上!”
“为首将领,生死不明。”
若是要确认死没死全乎了,那是要花大工程开挖的啊。
所以,跟在发布命令的队长身后的小兵,又多问了一句:“头儿,这些人不会派咱们挖吧?”
“挖?为什么要挖?”
那队长眼睛瞪得溜圆,一脸的看弱智的表情:“这么大的工程,半个山头都塌下来了。”
“你给钱让人挖啊!”
“再说了,七千甲卫啊,白衣陈庆之的所有的亲卫,在北魏三十万大军的围堵之下顺利的突围的最牛的卫队,就在这赤炎坡之中被老天爷给收走了。”
“你说,这对梁国的士兵和朝廷们是不是一个震慑?”
“你说,每次边军打仗的时候都能看到这白甲卫的埋骨之地,对于我们的军心是不是一个最大的鼓动?”
“这个赤炎坡里的尸骨,是挖还是不挖,还用我多解释吗?”
听到这里的小兵摇了摇头,自然是不挖更划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