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大乾王朝玉京之中,正是深秋寒重,风冷如刀的时刻,荣华煊赫的“武温侯府”西北偏僻的院落里,却在一大早就传来清亮的读书声。
坐在铁盆炭烤的书桌旁,“武温侯”庶子洪易端坐于椅上,眉眼开阔目光清澈,身躯端正无比,虽然略显文弱却不减身上的坚直气概,一派凛凛浩然之气。这正是只有真正将诗书读进心里去的读书人才能具备的“不屈不卑,正直之意”。
翻阅着手中的科考典籍,不一时,咀嚼尽了其中的意蕴,将文中字意拆开又合并,确保自己明了其中真意后,洪易翻开了另一本书。
此书乃是前朝宰相李严所著的《草堂笔记》,而今科主考官又正是李氏学风的拥趸,正由于此,洪易自然要从文中琢磨些意味出来。
——身为“武温侯府”庶子,母亲身份是最为低贱的妾室。而且洪易更认为其生母梦冰云为洪府正妇——赵夫人逼死,为了挽回母亲名誉,让她坟墓进入洪氏祠堂,洪易必须在科考上有所成就,如此才能做到这一切。
“只有连过三关,成为进士,才能使朝廷下令,册封母亲为夫人……所以我必须一时不得懈怠,兢兢业业,如此才有机会……”
心中暗自忖道,洪易翻开了手中这一本《草堂笔记》。不得不说,李严文风浩然厚重,却又隐含谑意,这本书中既有警世箴言又有怪奇故事,端得是书家良作,因此未曾看一会儿,洪易便不自觉沉浸在了书中的世界。
半晌,阅遍全书,洪易缓缓放下书,慢慢咀嚼着其中真意,越想越觉其中道理颇深。
“是啊,所谓妖魔鬼怪,其中虽有作恶多端处,却怎么也难与人相比……而小人更是比之寻常鬼怪还要诡谲险恶,此书虽是写鬼,却不仅仅停留于鬼怪妖类,更是将人间种种戏谑可书处全数写尽了,不愧是李氏学派的创始之人,真是学派大家……”
不知不觉间,洪易竟然叹出了声来。
一想到书中所倒映出来的现世人情,洪易便不自觉觉得有些凉意。不自觉地,一个小小的念头在他内心深处悄悄地埋下了种子,就连洪易自己也未曾察觉到这颗种子的存在,但他不知道,这颗念头种子将会在未来给整片位面带来怎样的波澜——
“……若有一日,我有了兼济天下的可能,那么到得那时,我必将恩泽天下,使人人如龙,人间再无诡谲算计,人心再无妖魅横行!”
当然,此时的洪易尚未察觉到这颗念头的存在,所以未来的一切都还无从提起。
当就在洪易不知道的地方,就在这片位面之外,无穷无尽的激荡洪流之中,突然有什么东西微微一震。
——然后整片阳神位面都生出了一道小小的涟漪。
整片阳神位面,几乎无人感受到了这道波动——除了某方独立于浩荡大千之外,隐藏于诸天世界之际的奇异领域中,立在一道金桥上的某人之外。
不,还有一个人也感受到了。
名为长生大帝的存在站在彼岸金桥上,遥望着仿佛就在不远处,又好像远在天荒之外的造化道人,对峙了无数年的两人莫名地对视了起来。
“你感觉到了?”
长生大帝悠悠问道,声音平淡。
造化道人平静回应道:“你我身为这世上离超脱彼岸最近的人,也都曾为大千世界一时之主角,大气运加身之人,自然都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震荡。看来这世上,除了中古诸子所传颂着的易子之外,又多了新的变数啊……”
“这不是很好么?”
长生大帝忽然笑了起来。
“要知道,就算你我都肉身成就粉碎真空,灵魂成就阳神,更手掌神器之王,修为比之先古圣皇都还要更胜一筹,但……想要达到彼岸,成就至高,却还远远不够啊……”
“也只有在这个时代,中千世界灿若星河,大千世界逐渐复苏,又有诸多大气运加身之人应时而起,还有传闻中的‘易子’降世,再加上这一重变数……或许,彼岸的希望就在这一个纪元了!”
造化道人并未回应,而是转头看向了更遥远的地方。
他的眼神中似是一片虚无,又似乎旋转着无穷星河,浩渺磅礴,鸿蒙自在。
长生大帝也恢复了平静,嘴角微翘,立在彼岸金桥上,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一身气息湮没如虚,却又带着最古老的沧桑梦幻。
……
“这就是阳神位面吗?”
玉京城中某个角落,一名青年忽然无由出现在街上。
虽然这正是光天化日的角落,但突然出现在街上的青年却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惊恐,恰恰相反,他就那样立在原地,却偏偏无人能看见。
饶有兴致地看了眼街上人来人往古风盎然的场景,杜泽随意衍气一化,术法作衣,很轻易地便将身上服饰变为了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古服,然后便解除了身上术法,随意朝前走去。
离开了三体位面,来到了阳神位面,不再有上百亿人精神信仰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