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几个孩子之后,薛燕擦了擦眼泪正要去见宁樱,忽然听得咚咚咚三声炮响,内宅里忽然一片哭声。
薛燕心里发慌,撒腿往里面跑。
却见数十仆妇跪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宁樱的卧房门头已经挂上了白帘。
武定王妃宁樱病死于长安城破之前,丧事未及操办。幽州军已经到了城郊宋碑店,城中的大溃败终于开始了。
被禁令拘束的宁家人此刻终于得到允许,可以出城了,一时间如水银泻地,慌乱不可收拾。
越王府里一片混乱,大管家宁士稳伺候越王宁胜德进宫迟迟未归,兵临城下,宫城紧锁,内外消息不通,无法联系的上。
越王妃陈婉儿临盆在即,不能管事,宁德胜的几个侍妾虽德品高洁,却不擅管事,乱军阵中早就麻了爪子,又逢宁樱病死,加之叛军临城,混乱也就不奇怪了。
薛燕把牙一咬,对陈婉儿说:“王妃若信得过我,我来!”
陈婉儿苦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在陈婉儿的支持下薛燕毅然接管了越王府。
她是个秉性要强的人,这些年在武定王府里协助姜鸢管事,得到了历练,一时雷厉风行,总算镇住了局面。
宁樱久病,后事是早就预备了的,当然家伙什都在武定王府,所以这丧事还是得迁回武定王府去办。这倒也不难,难的是现在城中人心惶惶,上上下下都忙着逃难,根本抓不到人。
不说武定王府早已空了,便是越王府在禁令松弛之后也来了个卷堂大散,顶用的人根本就不剩几个了。
所以权宜之计,只能暂时将宁樱盛敛,停棺,等待风头过去,再办丧事。
薛燕果断行事,把宁樱的尸身敛入冰棺,由越王府迁回武定王府,越王府这边则紧急布置起来,准备迎接小王子的降生。
泰和四年,十二月三日。
巳时,皇帝銮驾出宫,经西苑向西。
太子宁买道奉诏监国。
午后,陈婉儿腹中绞痛,一度昏厥。
薛燕再派人去宫中打探消息,这一回总算见到了宁士稳。
宁士稳闻讯匆忙回府,见过陈婉儿后,含泪对薛燕说:“陛下离京巡狩,太子监国,万千之难,所以老爷暂时不能回府。”
薛燕悲愤地说:“家国大事,家国大事,国事是大,家事便不是事了吗,红喜白喜撞在了一起,你要我一个外人如何支吾。”
宁士稳拱手作揖道:“薛嫂子,千难万难,万请担待,我这里谢过了。”
说着就给薛燕跪下磕了个头。
薛燕道:“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你请起。左右拼得一死罢了。”
宁士稳闻言,急忙召集府中所有管事,当面吩咐一切听从薛燕调配,胆敢违犯者,打也好,骂也好,杀也罢,皆由薛燕裁决。
交代完毕,宁士稳仍回宫伺候宁德胜。
未时前后,张白露找到薛燕,焦急地说:“宫里有消息,太子黄昏出城,子时前后城必破。夫人的灵柩不能停放在府中,必须立即转移出去。”
薛燕道:“死人的事你且别管,先把几个孩子送城去。”
张白露道:“你怎么办,真的要留下殉葬?你就忍心抛下五个孩子,他们都还等着你回去呢。”薛燕苦笑,道:“我何尝不想走,可我怎么走?丢下这家不像家的两家人不管了?你去吧,宁家人不会不顾宁家人的,我跟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张白露知道劝不住她,只得来见李轨兄妹五个,说要带他们出城去。
李美娘道:“我们走了外公和娘娘怎么办,他们也一起走吗?”
张白露强颜欢笑道:“贼兵围城,军民还要抗战,他们暂时还不能走。“
李卓道:“我们不走,我们不是累赘,我会开弓射箭。”李轨道:“我会骑马挥刀。”李美娘道:“我也会击剑。”
几个孩子一起嚷起来。
张白露道:“我的小祖宗,我知道你们都是勇敢的孩子,但今天的走是为了将来的回来,越王和王妃还有你们没出生的小舅有禁军护卫不会有事,我们先走,他们后走,然后在城外会合,古人云一鼓作气,再鼓衰,三鼓而竭,现在敌势正强,咱们不能硬着来,先让他一让,等他气势衰弱了,咱们再打回来,收复京城,收复家园,中兴我大夏!”
李卓叫道:“你骗人,贼兵临城,只有懦夫才会走。我宁肯战死,也绝不做懦夫!”
薛燕听了这话,上去就给了李卓一巴掌,喝道:“胡言乱语什么,你们都死了,宁州就完了。都给我听好了,现在就给我撤出城去,这是军令。”
说罢,一手扯着李轨,一手拽着李卓,就往外面走。
薛燕素来严厉,对下人疾言厉色,但对李默的几个孩子却从来百依百顺,慈爱有加,今日发这么大火着实是把几个孩子吓坏了。
李慧娘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李美娘也抹起了眼泪。
李保国道:“你们都别哭了,阿姨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