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清明的势力本在幽州,宁全忠虽接替他为大都督,成为幽州名义上的最高军事长官,却不得不面对镇远军自下而上的抵制。
感到压力山大的宁全忠,最终抛开镇远军另起炉灶,这便是他组建胡儿军的初衷。
有镇远军顶着,宁全忠在幽州就无法一手遮天。
但如今邱清明去了镇州,镇远军岂有不跟着他走的道理?一旦镇远军从幽州撤离,整个幽州就成了宁全忠的天下,可以预见的是胡儿军将会迅速壮大,幽州必将成为宁全忠的天下。
李默据此认定宁全忠终将成为王朝的祸害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但他由此要赖在太原不走,却又让裴如卿十分担心。
宁是勤临死之前以潞州为报酬换取李默扶保宁瀍,李默做到了,宁瀍做了皇帝,若非芮氏倒行逆施,人心丧尽,他是不会废黜宁瀍的。宁瀍虽然退位,却还能好好地活着,这里难道没有李默的功劳?芮氏败亡,芮雨晴也还活着,难道不是李默提供的保护?
李默兑现了他的承诺,理当享受他的报酬。
以宁是勤的睿智难道没有想过,太原早晚有一天会回到大夏的手中?潞州距离太原如此之近,李默近水楼台自然会摘得这颗北国明珠。
所以今天这幅局面其实宁是勤早就算到了,他是否也算到了宁全忠会崛起于边疆呢?
裴如卿道:“主上雄才伟略,必能破解这一死局。”
李默道:“主上在北海落水,伤了经脉,回京之后旧疾时时发作,无心理政,大权业已旁落他人之手,擅权之人对新朝心怀仇恨,处心积虑,意图颠覆,却巧妙地把她的阴谋归在我的头上。一旦宁全忠羽翼丰满,她便会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届时我必死无葬身之地。她却可以一石二鸟,既毁了我又毁了大夏江山。”
裴如卿倒吸了一口凉气:“事发于未萌,或者可以挽回。以我愚见倒不如开诚布公。”
李默苦笑道:“我跟谁说,谁肯信我?也只有你我相交多年,我才敢跟你掏心窝子。换成别的人……”
李默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裴如卿心慌意乱,惶恐而去。
恰逢李红菱押解粮秣来太原,夫妻久别重逢,本应是干柴遇烈火,裴如卿却中途几度熄火,惹得李红菱大为不快,侧身向里,不肯搭理。
裴如卿赔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军中一向洁身自好。”
李红菱冷笑:“洁身自好,那我问你,你今年才多大?”
裴如卿道:“跟那个没关系,主要是心里有个结解不开,因此……”
李红菱听了这话就坐起来,问裴如卿:“主上召武定王回京,武定王却滞留长安不走,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说法?”
“一言难尽,郡王他,只怕是有贰心了。”
裴如卿说出这句话后痛心不已。
李红菱啊了一声,也半晌回不过味来,一时忧心忡忡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你还是赶紧回京吧。”
裴如卿摇了摇头,苦笑道:“回京岂非是自投罗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非但我不能回去,你也不能回去。”
李红菱着急道:“我也不回去,那孩子们……”
裴如卿道:“祸不及妻儿,若他们连妇孺都不肯放过,就更不能回去了,我们活着至少还能为他们报仇雪恨,回去就是白死了。”
李红菱面色惨然,丈夫裴如卿大她七岁,十分疼爱她,从不跟她乱开玩笑,她了解她的丈夫,他是个坚韧的人,非到山穷水尽绝不会如此失魂落魄。
这份沮丧感染了李红菱,她不觉胆颤心惊,失魂落魄,几乎要哭起来。
裴如卿抚着妻子的背,叹道:“得国不正者难免会走上这条路,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端端的宁州江山,只怕是……”
李红菱已经泪流满面,哀求道:“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不回去,我陪着你。我只是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刚刚才铲除秦王逆党,怎么又……”
这其中的道理裴如卿没办法跟妻子解释,只能用一句得国不正来搪塞。
李默决心已下,务必要将太原拿在手中,作为他的根据地。
太原之南李默的势力很雄厚,东有太行,西有大河,河东的天然地理条件非常适合搞地方割据,现在唯一的威胁来自北方的云州。
宁全忠被颜家摆了一道,错失南下争夺太原的良机,但他实力犹存,仍然是个危险,现在的便利是他辖下的幽州正像一锅滚沸的水。
邱家势力正从幽州撤离,宁全忠正在真正掌管幽州,为了不留后遗症。
宁全忠亲自坐镇幽州,这样一来云州方面就出现了空白。
李默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关好自己的北门。
他授意小七去跟代州刺史龚升鸣谈判,希望龚升鸣能将代州交给他。
宁全忠攻打雁门关时摆出的阵仗着实把龚升鸣给吓坏了,此刻他闭门自守看谁都像是危险分子。不过小七他却不能不见,没办法,谁让他龚升鸣是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