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有变,把他们都撤回来。”
“什么,这,有人已经潜进去了。”
“统统撤回来,一个不留。”
下达命令的人声音嘶哑,声音不高,却是掷地有声。
他身边的两个人不敢再多说什么,应了句:“遵令。”
传达命令的人趁着夜色走了,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人道:“真的要撤?”
“门主的令,谁敢违抗。不过……”
“明白了。”
在他们的前方,相距一里的地方,也有三个人。
刚刚一队巡兵走过,三人隐伏在田坎下,此刻重新探出脑袋。
“泥河驿与洛阳近在咫尺,他在这里落脚,起先我还不理解,现在才知道他的先见之明,留守府守备再严密,终究还有办法靠过去,这里简直就没法子嘛。”
“是啊,这一仗,可是硬仗啊。”
这当然是硬仗,为了护卫宁是敬的周全,东都留守府、河南府和驻守洛阳的忠勇军徐木部、驻守汴州的飞熊军陈应人部、过境河南府去唐州前线的定远军岳宪忠部都选派了精兵强将负责警戒。大将徐木甚至亲自披甲上阵,来给宁是敬做卫士。
驻守在泥河驿周围的各路军马不下三千人,将小小的驿站护卫的铁桶一般。
但宁是敬知道这天晚上肯定要发生点什么,否则那就太过平静了。
刺客是从五更天开始行动的,这个时候的人是最容易松懈的,火从泥河驿的后院柴垛里烧起来,然后是左库房,然后的西马厩。
久经战阵的徐木岿然不动,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宁是敬寝室的院门外,手拄战刀,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捣鬼,捣怎样鬼。
然后一队身穿河南府衙号衣的人就闯了过来,嚷着说是奉府尹方大秋的命令来保护齐王。徐木一眼就瞧出了破绽,淡淡地说了三个字:“给我杀。”
他们是怎么摸到这的,徐木不想多问,河山盟的刺客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不配做他徐木的对手。
一排弩箭就射了过去,那伙人顿时死了三四个,幸存者当即用手弩反击。精致小巧的手弩就藏在袖子里,掏出来就射,威力巨大,正是这精悍的武器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这种武器徐木在图册上见过,河山盟刺客的标配,名字很普通,叫强弩。
强弩有一个精巧的箭匣,可以一口气射五支弩箭。但这箭匣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安装弩箭很麻烦,所以在战场上基本上就是一次性的,箭匣里的箭射完来不及安装只能丢掉。
五箭连发的威力还是很大的,徐木身边的卫士顿时倒下三四个。
徐木却不为所动。
忠勇军在这的可都是精锐,强林箭雨的见多了,怎么被这种小场面吓唬住,你有手弩,我有硬弓和大盾,一阵猛烈的对射后,那几个刺客便被压缩进一间空房子里。
徐木组织了两次强攻,几名忠勇的武士突入房间,可惜都战死了。
徐木大喝了一声:“点火。”
那间屋子很快被泼满了火油,几支燃烧着的火把凌空丢了进去,火光冲天,屋顶很快塌了,刺客们只得狼狈窜逃,顿时沦为神射手的靶子。
士卒抓住了一个活口,带过来拷问。
那刺客冲徐木吐了口吐沫,嘿然笑道;“蠢货,你上当了。”
徐木眉头一拧,大叫一声不好。
回身朝宁是敬的小院奔去。
宁是敬的书是看不下去了,人却安然无事。他问仓皇失措的徐木:“什么人?”
徐木有些疑惑,刺客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原来是吓唬他的。
但他很快就毛骨悚然起来,自己还是上了他们的当。
泥河驿很大,大小院落十二处,房间上百间,东海王宁是敬究竟住在哪一间实际是个谜,在重兵保护之下,刺客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扑错了地方,行刺就失败了。
他们不知道宁是敬在哪,所以就牺牲了一部分人的性命,让徐木把人引到了这来。
徐木亲眼看到他麾下的一名士卒狞笑着将一只号箭射向了夜空,号箭在半空炸开,牢牢锁定了东海王宁是敬的行踪。
数十名刺客从不同的方位冲进泥河驿,与数百精锐卫兵展开激烈的搏杀。
近身搏杀,百战精兵不是刺客的对手,他们的战术、训练和装备都不适应这种恶斗,所以很快聚集在宁是敬下榻处的刺客就超过了三十人。
“保护齐王。”
宁是敬的书房门前突然多了几十名卫士,这些人身着军士的号衣,但手中兵刃却是五花八门,更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拿人钱财,替人挡灾。
这是宁是敬在离开齐州时接受宁德胜的建议,重金聘请的镖师和一些江湖好汉,用他们来对付这些刺客其实更得力。
一阵疯狂惨烈的搏杀后,院子里躺满了尸体,血将地面完全浸湿了。
“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