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香时完毕,宁樱去后堂用茶,不期在这里遇到了大长公主宁崇玉。宁崇玉轻车简随,十分朴素,低调的像个平民家的老太太。
李默现在已经知道,宁崇玉回宁州可不是因为在草原住不惯思念家乡那么简单,她回宁州是宁家保守势力请回来帮着宁是敬争家产的。
不过宁州毕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宁州了,她的哥哥宁瞻基虽然深居简出,地位却很稳固,她的侄儿地位就更稳固了,而且还很有手段,所以她只能安静地呆着,蛰伏以待时机。
大兴末年本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惜最后又功亏一篑。
宁是勤到底棋高一着,竟然在最后关头启用了李默和许贤友,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一仗虽然败了,但结局并非最糟糕。
宁是敬还活着,芮家人虽然嚣张跋扈,但宁家的元气尚在,宁家还有机会。
她看李默和李默看她,表情都是复杂的。
见了礼,两个女人开始叙谈,李默只好坐在一旁听,好在宁崇玉不是话唠,说不多时就有结束的意思。
李默起身送她出门。
夫妇俩一左一右护送着大长公主往外走,走到后院角门处,忽然听到门口有人争吵,却是本寺的僧人在阻拦几个恶奴。
那几个恶奴一身锦绣,态度十分蛮横,但见一个家奴跳着嚷道:“这长安还有什么地方是咱们夫人去不了的?嗯,你这秃贼胆敢阻拦,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嗯?里面是什么人,你叫他站出来,你不方便说我来跟她说,真是岂有此理!”
宁崇玉身边的宫女董颚大怒,挺身而出,喝道:“大长公主面前,谁敢放肆?”
这一喝,那几个恶奴迟疑了一下,面露惊恐之色。一面朝里面打望,一面回身望一顶簇新华丽的轿子。
“脓包蛋,蠢烂呆比杀千刀的货,怕他怎地。什么大长公主,当今圣上哪有姑姑?我怎么不知道。”
董颚见一个高颧骨、三角眼,脸蛋抹的雪白的年轻妇人在那撒泼,厉声喝道:“混账东西,大长公主你都不认识,目中还有王法吗?”
那妇人见她气度轩昂,有些恐惧,默默地退了一步。
“蠢烂杀千刀的贱货!”随着一声怒骂,那顶华丽的轿子里窜出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破口大骂道:“什么王法,有人跟我讲王法,真是笑话,我外甥是皇帝,我就是王法。”
这个女人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嘴角有颗黑痣,辨识度很高,李默记得当日在宫中饮宴时见过她,乃是御史中丞芮朝礼的正妻赵凤玲。
她本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村姑,跟芮朝礼成亲后,嫌弃芮朝礼考不中秀才,只能教几个学生糊口,整日价骂骂咧咧,对丈夫是各种贬损。后来芮朝礼凭着妹妹的关系进朝廷做了大官,众人都劝芮朝礼将她休掉,倒是芮朝礼深谋远虑,担心影响不好,会影响他的仕途,所以婉拒了各方好意。
不仅如此,但凡公开场合,他都要带着媳妇出席,以演绎糟糠之妻不下堂的传奇。
不过私下里,芮朝礼嫌弃的恨不得一脚踹她回江陵老家的山窝窝里,一辈子不见面。
这女人明透丈夫的心思,知道芮朝礼虽然嫌弃她,却不敢真休她,由此得了意,仗着小姑子的势力在长安城横行霸道。
大长公主宁崇玉是宁瞻基那一代的人,为人低调,存在感很低,加之近两年身体不好,宫廷庆典、饮宴从不参加。
赵凤玲不认识她很正常。
宁崇玉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在那撒泼发狠,不觉皱起了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赵凤玲见一个发白头发的老妇人敢跟自己皱眉摇头,顿时怒气冲天,大叫道:“你敢对我摇头,你再摇一个试试?”
李默见她闹的实在不像话,断喝道:“放肆,大长长公主面前,休得放肆。”
赵凤玲认识李默,不为别的,只为他是朝中高官里最年轻最健壮的那个。因为家族恩怨,她是恨李默的,不过李默眸中透着的那股子寒气,令她不寒而栗。所以她不仅没敢发狠犯嘴,还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李默喝退赵凤玲,护送大长公主上了轿子,一直送到相国寺外。
赵凤玲吃李默禁住,败了一局。见众人上了车、轿都走了,这便嗷地一声大哭起来,躺在地上撒起泼来,大叫有人欺负了她。
寺里的僧人劝解了半天终归无用,眼看事情越闹越大,知事僧只好报告相国寺主持。
本院主持僧此刻正在跟一位衣着朴素的老者在下棋,听了禀报,淡淡一笑,指了指一旁桌上的金佛,知事僧明白了,回身取了一尊金佛送给了赵凤玲。
这佛像高有半尺,纯金打造,价值不菲。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金佛的份上,赵凤玲决定放和尚们一马。
沙弥回报主持,主持道了声阿弥陀佛。
坐在他对面的老者挪揄道:“想不到金佛还有这个妙用,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主持僧道:“佛在人心中,黄金为像,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