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得罪了。”扶起他,进入他家正堂,这地方虽然破败了,但依稀可见旧日的繁华。这证明他这个监察使不是个清官,是个可用之人。
冯京毕竟是进士出身,还有些端着,他的浑家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自丈夫被贬官以来,就断了收入,日常开支却没减少多少,坐吃山空,日子是越过越艰难,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现在是心力交瘁,急的直掉头发。
听说李默有意起用冯京,这女人兴奋的要哭,张口代丈夫就答应了。
小七道:“冯夫人,你真能当的了冯大人的家?”
妇人道:“那是自然,哦不,我哪敢当他的家呢。只是我在想大人如此抬举我们,我们若是不听招呼那不就是太不识抬举了吗?”
冯京讪讪笑着,能获得重新起用自然是好事,只是京城已成是非之地,这监察使恐怕不太好当啊。
李默淡淡一笑:“治理国家需要人才,县令虽小也不是那么容易培养的,所以像冯大人这样的干吏闲置了太可惜,他日国家中兴,还需要你多多出力啊。”
这一说却打消了冯京的顾虑,复任监察使只是过渡,等帮李默干完了事,就可以外放一个县令,监察使出任县令,然后步步升迁,这是套路,不优待也不虐待,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李默能这么说证明他还是有诚意的。
冯京道:“多谢大人抬举,冯京愿效犬马之力。”
隔日,冯京重返监察院为监察使。
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烧向了赵唵唛,冯京弹劾赵唵唛侵辱君王,有失臣子之仪,他拿出王顺德犯禁时,赵唵唛闯入皇帝寝宫,恐吓宫妃的证据。
一时满朝哗然。
赵唵唛只得当庭认罪。
萧陞对这位内相十分依赖,但心里也十分厌恶他的强悍,尤其对当日他趁自己昏迷不醒,强闯内宫,迫令自己的爱妃裸身跪地求饶一事耿耿于怀。
为人臣者横到这个地步,不该死吗?
现在宁是勤指使人弹劾他,他没有办法包庇,只得将赵唵唛革职查办。
权倾朝野的内相,被一个监察使轻轻弹劾在地,这让满朝文武受到了一次清新的、深刻的教育,他们终于清醒地明白,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除了一身华贵的袍服,其实什么都不剩了。
萧梁名存实亡,长安归宁。
为了表达他们对新主人的忠诚,他们联合起来痛打落水狗。
很快赵唵唛被移送三法司,以十三项重罪判处凌迟极刑。
这是李默所始料未及的,自赵唵唛被弹劾在地后,他就失去了主导权,以法律的名义杀人是宁世让的拿手好戏,宁是勤让宁世让接管了。
宁世让这件事干的有些过头,但好在赵唵唛的事就是赵唵唛的事,并没有牵连其他什么人,也算是功德圆满。
但小七为此有些愤愤不平:“活是我们干的,好处去让他捞去了,你知道赵唵唛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为了捞他,下了多大本钱吗,整车整车的往宁世让家拉,太过分了。”
“宁世让昨天不也送了咱们一车东西吗,不会是大米吗?”
“他敢!”小七像被人踩了尾巴,他搔搔头,“东西虽然也不少,但相对他捞的,那就太少了点。唉,真是郁闷。”
李默道:“别发牢骚了,最近咱们也捞了不少了,听说你又买了一所宅子。”
小七摸摸头,赔笑道:“不是买的,是人家送的,五进五出,我觉得太张扬了,就叫他折现了。”
李默道:“都在捞,或多或少的问题,还是要团结,不要闹了,让人笑话。替我约一下易军师和贺盟主,我有话说。”
四海会和乞丐帮维护地方有功,宁是勤没有亏待他们,李默答应的一系列条件都在陆续兑现,但现在时机尚不成熟,有些敏感的东西只能往后拖,李默见他们是为了安抚。
二人也能理解李默的不易,答应暂时缓一缓。
会客归来,又被宁是勤叫了去。
“赵唵唛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是个有德行的人,可惜他不肯为孤所用,我没办法只能杀了他,世让做的有点过了。”
宁是勤的感情是真挚的,家国倾覆,赵唵唛一力支撑,其中的困苦艰难,唯有他这个层次的人才能体会的到。但赵唵唛又不得不死,他若不死,就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反对他宁是勤,那就会死更多的人。所以赵唵唛必须死。
“设法让他减轻一点痛苦吧。”
凌迟是一种酷刑,受刑人死前会有一段生不如死的经历,但这并非无法破解,有一种药可以将人深度麻醉,形同假死,这样能有效减轻**上的痛苦。
这当然需要内外勾结,否则是办不成的。
既然当家人发话了,这内外勾结就没什么难度。
李默带着装毒药的小瓷瓶走进了赵唵唛的囚室。
囚室阴暗潮湿,有一股浓烈的霉味,在这种地方享用断头饭,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