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告别了陈家父子,大军得胜东归,沿着大河南岸一路向东,在十字渡向东南,一日来到了天宁关下。
天宁关跟界牌关一个类型,有南北两道关口,但险峻胜过十倍,防守更是异常的严密。宁州最大的威胁来自草原,但只要有这道关在,即便是塞北的据点全部丢失,宁州也可确保无恙。
前去交涉过关的林哥儿回来报告说,天宁关守将不肯开门,说是接到了上面的命令,无团练处的调兵令,北面任何军队都不得入关南下。
小七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边军不让入关,我们是绛县兵,我们是出塞平乱的,仗打完了不回营住他家呀。”
林哥儿道:“他们说,我们可以暂时屯驻在关北小兵营,柴米油盐由他们供应。”
小七暴跳起来,说要去找守将聊聊。
李默拦阻道:“算了,他也是奉命行事。”
便让林哥儿去办理了交接手续,入驻了属于天宁军的关北小兵营。
李默表面镇定,内心其实很着急,不让他们过关,这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举动。上面出了什么事,想要干什么?
他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却又不能十分肯定,越想越是焦躁。
孙大牙看破他的心迹,劝慰道:“瞎猜也没用,还是我回去一趟,探探风声。你这边也留神。实在不行……”
李默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孙大牙走后,李默借口小兵营面积太小,营房不够住,下令吕初率十个大队分营出去,与主营形成掎角之势。
又打发李道成加强中军护卫,以防不测。
再将尚铁牛的奴兵营调来中军护卫,这才稍稍安心。
孙大牙日夜兼程回到宁州,面见了宁樱,宁樱闻讯吃了一惊,连夜去见傅夫人。
不巧傅夫人在忠静候府未归,所以又赶到忠静候府外,托人进去请。傅夫人得空从侧门出来,对宁樱说:“你别瞎琢磨,他如今兵强马壮,又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总得有所交代不是,且叫他安心等待。他如今是个宝呢,谁敢动他。”
宁樱将信将疑,将这话转述给孙大牙听,嘱咐道:“你告诫他千万别做傻事,只要他不犯傻,我就有办法帮他。千万,千万。”
孙大牙嘴上应着,转身却约见了柳神仙。
柳神仙是什么人,孙大牙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走门串户,坑蒙拐骗,哄人钱财,骗取女色,这些都只是副业,他真正做的买卖是贩卖情报,简单地说就是个高级情报贩子。宁州是各方势力交汇之地,类似柳神仙这样的人多的是。过去在长陵,这位神仙大人混的并不如意,后来不知受了谁的指点到了宁州,反而混的如鱼得水。
与其胡猜乱撞,还不如花点钱从他手上买点情报呢。
自上次被小七等人设局暴揍一顿,柳神仙着实消停了一阵子,如今已经缓过劲来,红光满面的,对孙大牙他没什么意见,但想到他是李默的人,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鼻孔朝天,哼哼着爱答不理。
孙大牙道:“神仙,你别摆这副臭脸,我求你不白求,规矩我懂。”
孙大牙摸出两根金条放在桌子上,柳神仙有些心动,但仍然板着副脸,孙大牙于是又加了一根,柳神仙这才咳嗽了一声,收了金条,说道:“不是我小心眼,实在是你们那几位太狠了点儿,那一顿胖揍,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冤死我了。”
孙大牙道:“你就别喊冤了,你扪心自问,可曾对宁夫人动过邪念,单凭这个挨顿打还冤枉吗?多少人为这送了命的。”
走门串户,勾搭寂寞贵妇,固然是笔一本万利的好买卖,但也绝非没有凶险,究竟有多少人为此命丧黄泉,只怕永远是个谜。柳神仙常在江湖走,如何不懂这个道理。挨顿打固然冤枉,但想到还能留得条命在,身上零件也还完整,算算还是赚了的。
于是便道:“算了,算了,都过去了,不提也罢。你今天找我什么事,我很忙的,晚上还要去给陶老夫人摸骨呢。”
孙大牙道:“最近宁州城里可有什么风声没有。”
柳神仙道:“宁州城那天不风风雨雨的,关于你们家那位就更多了。听说了么,有人告他谋反。”
孙大牙道:“这玩笑开大了,在宁州他造哪门子反,江山是宁家的,他也有份啊。”
柳神仙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事是真事,千真万确的,园亭会上有人发难,说他兵马太壮,在塞北打的女直和突厥溃不成军,这要是放他进关,万一他起了邪念,可如何是好,所以我料他的日子不会好过。你来找我莫不就是为了此事?”
孙大牙道:“废话,别人的事轮得着我来操心吗?可知是谁说的?”
柳神仙狡黠地笑笑:“这我哪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啊,我有几个脑袋?哈。”
孙大牙拍案道:“这特么还讲理么,将士们在前线流血流汗,拼死拼活,某些人屁事不干却在背后恶意诋毁,直娘贼!”
柳神仙道:“哥,消消气,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