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李默外出如厕,孙大牙指责小七和林哥儿纵容李默胡来,二人撇撇嘴,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孙大牙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在这种事上易偏激走极端,李默是,这俩小子又何尝不是,于是便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红颜祸水最是害人,你们年轻不懂得厉害,弄坏了身子,将来必是追悔莫及。”林哥儿道:“您老经验多,怎么做我们听你的。”孙大牙道:“待会看我的眼色行事。”
一会儿李默打着哈欠回来,孙大牙又劝道:“行前老赵一再嘱咐,叫我用心辅佐你,可我对县里的事也似懂非懂,甚至连县衙里有什么也分不清,还请你这位县令老爷领着我去见识见识。”
说着就向林哥儿和小七丢了个眼色。
李默浑身疲乏,只想回去睡觉,怎奈被三人拽住,没办法只好带着孙大牙去县衙里转转。
这一去便是两个时辰,眼看着天黑,孙大牙又撺掇着出去喝酒,小七和林哥儿自然赞同。三人拉着李默去了附近的酒肆,给他叫了几个羊腰子。
李默歇了半天,精神也健旺起来,忽然醒悟道:“你们这些家伙,有话不能直说吗?”
孙大牙道:“直说了你听才行呀,这事是我指使的,他们俩都是被我胁迫,你要怨埋怨我一个便是。”李默跟他碰了一杯,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女人吧的确是个麻烦,尤其是漂亮又那个的女人简直就是刮骨的钢刀,我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前了。”
孙大牙道:“来日方长,注意身体。要不明天咱们出去转转,听说你得了一杆好枪,我也想见识见识。”
李默道:“何必明日,今晚咱们就出城去。打夜。”
宁州人把夜间打猎叫打夜,众人说干就干,当下就出了城。复县周围都是无人的草场和漫无边际的戈壁,夜晚有驻军巡逻队巡视,十分不方便,于是四人便去了城西北二十里外的荆棘岭——一片长满荆棘、杂树的小山,准备在那伏击猎物。
叫上范栗做向导,一行人骑马去了荆棘岭,这山山势不高,但林木茂密,又无小道,行走起来并不容易,五个人转悠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可以打的猎物,手和脸却被荆棘划伤多处。
孙大牙引李默到这来本也不是真的为了打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道:“咱们还是回吧,听说这地方狼挺多的,万一遇上就麻烦了。”
李默道:“奶奶的,狼要是敢来老子就给他尝尝……”
刚说到这,他猛地蹲了下去,众人也跟着蹲了下去。孙大牙道:“咋了,哥。”李默道:“你们听,什么声响?”众人侧耳倾听,林哥儿道:“好像是马蹄声。”
小七道;“不像,马蹄声怎会如此沉闷?”
孙大牙竖起耳朵听了听,道:“马背上驮了重物。”
范栗则道:“马蹄子用毡布包起来了。”
李默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蹲着不要动,他自家却起身隐在一棵大树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片刻之后,从密林深处的小道上突然转出一支人马,约有六十多人,每个人都带着五匹马,骑一匹,两匹备用,两匹背上驮着货物。
“像是一支远行的商队。”小七道。
“不,商队怎么会半夜行走。”
“兴许是为了逃税。”林哥儿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李默却摇了摇头:“不可能,这地方方圆八十里内没有税卡。他们一定有问题。”
范栗道:“莫不是贩私盐的女直?”
这一说众人也觉察出不对劲来,宁州不产盐,但一河之隔的河东却盛产池盐,大量的私盐通过宁州贩卖至塞外,获取暴利。干这项买卖的多是延州一带的女直人,这些人心狠手辣,可不是好惹的。
孙大牙否决了范栗的推测,他笑得:“不可能是私盐,真要是私盐,那么大的包裹,一匹马根本驮不动。”其实范栗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深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羞愧,便道:“是不大像,他们的装束也不是女直人。”小七道:“依我看就是普通的商队,不是为了逃税,而是为了赶路,你没看他们备了两匹马吗?一看就是赶远路的。”李默瞅了眼天空,道:“这阴沉沉的天气,在戈壁上走夜路,是很容易迷路的。除非这条道他们经常走。”
说了一圈,谁也未能辨明这支来路不明的队伍究竟是什么,但有一点众人却看法一致,那就是这些人不好惹。他们至少有六十人,穿着厚重的皮袍,背着弓,悬着刀,有人还带着弩。他们行动一致,纪律严明,怎么看都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要妄动,注意观察。”
李默为今晚的行动定了基调,以看为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这队人马越来越近,面目渐渐清晰,李默暗暗吃了一惊:这支商队竟然是来自草原。他的判断基于众人使用的马具,宁州的马具用的是熟牛皮,铜钉用的较多,样式繁复,华而不实;而草原部落缺铜,马具上铜钉用的少,样式朴拙,注重实用,两种马具很容易分别。
一支草原商队,夜半行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