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弩箭似飞蝗一般往外飞,穿过帐篷,肆意收割人命。
李默叫声不好,手持木盾蹲了下来,二胖不及躲闪,左肩中了一箭,疼的杀猪般的嚎叫。林哥儿已经趴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受伤,却吓的面无人色,不要说打仗,连逃跑也没了力气。
李文喜见状大怒,腾地一下就跳了进去,帐里顿时响起一片激斗声,七八条大汉立即赶去支援,帐内打斗声更加激烈。
但只片刻功夫,里面忽然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不好!”
鬼柳棍抢过一张木盾,抬腿从豁口跳进了帐篷,也是泥牛入海,一进去就没了消息。
李默炸了,提刀在手断喝道:“跟我冲!”
早有五六个不怕死的一头扎了进去。李默已经冲到帐篷边上,忽然醒悟,里面漆黑,情况不明,自己凭一腔武勇杀进去容易,万一出事,剩下的弟兄们怎么办。
战场上失去指挥官的后果是什么,赵破阵耳提面命说过多少次,那是怎么估量都不为过的。李默当下扎住脚步,指挥士卒继续往里冲,四营李文喜的麾下有的是江湖豪杰,最擅长的就是近身肉搏,一见老大有失,个个红了眼,噼里啪啦,将帐篷劈出无数的裂缝,一个个奋不顾身往里钻。
这帐篷虽大,却也很快人满为患,人多地狭,又漆黑一片,只听得一通乒乒乓乓的乱打,闷哼、咆哮、惨呼,不绝于耳。忽然听得一声厉声尖叫:“都给住手,大梁乐安公主在此,谁敢放肆!”
帐篷内外忽然安静了下来,李默只是一错愕的功夫,帐篷里已经亮起了灯。
乐安公主?!
李默脑子急转,猛然想到一件事,便持盾问道:“里面的可是宁崇玉?”
“大胆,你是何人,敢直呼公主名讳?”
李默像被人上了一道金箍,勒的脑门子发胀。舔了舔嘴唇又问:“你有何证据?”
帐内不答,却有风笛、洞箫声起,音乐声庄严肃穆,令人闻之心生一种崇敬。李默偷偷从裂缝看进去,帐篷里灯火正辉煌,却见一群披金甲的武士、穿锦袍的仆妇、穿大梁官服的内侍正簇拥着一位凤冠霞帔、白发的老妇,那老妇端坐于八宝漆金飞凤椅上,庄严肃穆。
她的左右手边各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左手之人手持一根漆杖,漆杖顶端装饰着五色的羽毛,细一看那并非真的鸟羽,而是金、银、铜丝掐制的绒羽,只因手段太高明,乍一看难分真假,除了毛羽,又缀着各色珍珠、宝石。
她右手之人,双手捧着一个紫色漆盘,盘中放着一副金册。
两个老妇人衣着华丽,容貌端庄,气质高贵而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帐篷里东倒西歪的都是受伤的武士,以偷袭者居多,李文喜手按胸口倒卧在那老妇脚下,神情竟是十分恭敬,后续攻进去的武士则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这个人自称是公主,这派头?看着的确很唬人。
李默沉吟着,却不敢立即就相信。
李默出身平民,可不识什么皇家宝相,但这老妇人气质庄严,自有一种人上人的风采,而最让李默吃惊的是李文喜和鬼柳棍的表现。李文喜胸前中刀,豁了一道一搾长的伤口,正用毛巾捂紧伤口,他虽倒卧在地不能动弹,对那妇人礼数却十分恭敬。鬼柳棍身中三创,虽然都是轻伤,但血也在流,论理他应该去救治伤口,但他没有那么做,而是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向那个妇人表示臣服。
李文喜、鬼柳棍在宁州多年,见多识广,阅历深厚,二人这反常表现无疑证明了这个老妇人不简单。
“见了公主,为何不跪?”妇人身前持金册者厉声喝道。
李默态度稍稍恭敬,却手不释盾,也不肯跪,而且战刀依然在手。
“恕在下眼拙,你们何以证明她就是公主?”
鬼柳棍朝李默努了下嘴,恨不得拉他赶紧跪下。李文喜瞅了眼李默,脸上却是怪笑,他伤的不轻,连惊带吓,已经不能说话了。
“真是该死,你究竟是何人,竟然连公主都不认识?你是宁家的人吗?”
李默道:“我是宁家的伙计,但乐安公主已经出塞和亲四十年,你要我如何认识?”
“你——”
李默相信,若这位持金册的妇人能舍得手中的法宝,只怕早已经朝自己脑袋上掼过来了。
“你是宁家的人?”
“乐安公主”说话了,的确是宁州口音:“你不相信老身这不要紧,毕竟四十年了,我出塞时你还没有出生。物是人非事事休。你们这次领兵的是谁?”
李默道:“在下身份卑微,只知主将王雄诞、副将赵破阵。公主可认识他们?”
“乐安公主”很老实地摇了摇头,却微笑着问道:
“他们中哪个资历深些?”
“赵破阵。”
老妇人点点头,让持金册者将手中金册交给李默:“你将此物送去给赵破阵,让他鉴别鉴别。速去速回。”
李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