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音未落,便有人叫骂起来,都记得刘白虎从湖东运了十几船棉花过来,就停在清河码头。按规矩该是码头派人卸货,可刘白虎的人硬说他们有人,不让码头的人插手,这就坏了规矩。
俗话说一行该赚一行的钱,你象那尚饮茶馆里挣茶水钱,你用了炭火人工,谁也不会眼红,可你用的水便得用刘记水局的水。你要是连挑水的钱也挣了,让人家还怎么活?永春堂药铺靠得是药材赚材,那切鹿茸的工钱便得让钱家去挣,也是这个道理。
且不说刘白虎有没有人,便是有人你也不能挣这上下力钱。不管你在湖东如何,到了清河县还这样,真欺负清河县无人吗?当时是张华一帮人先得了消息,去找管事的理论,可人家根本不理会这一套,领头是刘白虎的一个小舅子,叫武小娃的,道:“知道我姐夫怎么说的吗?就是要到清河打打这码头!以后这条路有的跑呢,不改改你这破规矩,生意还能坐吗?”
后来董华这帮人也来了,说了半天就是说不通。张平、董华合计了,觉得十几船的力钱倒也不是大事,只是不能开这个口子,今后清河码头这碗饭还能吃吗?无奈武小娃那帮人也不知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油盐不进,最后只好动手。人家武小娃也有准备,船上当时下来几十口人,都拎着朴刀短棒,下手也黑,一场混战下来,码头这边折了十几个人。张平有个兄弟张斗胳膊都断了,最后还是众兄弟凑了些钱付了医药费,到现在胳膊还抬不起来。
到后来还是请了西门官人说和,那刘白虎倒是答应不来趟清河码头这趟混水,可码头上连吃带喝外加给弟兄们治病,也花了不少冤枉钱。
今天姚孟起又提起这事,众人还是不寒而栗,就算能摆平那武小娃,可他背后的刘白虎谁不知他是什么来头?众人不知姚孟起何意,都听他继续往下说。
果然姚孟起又说:“咱这共食会还不是为了兄弟们的饭碗着想?真要是咱兄弟们之间,就算说解不开,劳驾董爷出个场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今天有个刘白虎,明天就能有张白虎,跟他们能讲清道理吗?”众人连连点头,他们要是肯讲道理,天底下就没有难事了。
姚孟起接着说道:“所以咱们过了初一,还得想着十五,不能光是咱窝里横。今年要比就比点真功夫,比点能对付得了那刘白虎的!”
听了姚孟起的话,他身后的人自然叫好。可张平、董华身后的人都不作声。连鲁智深都觉得,你这样说,肯定你是有备而来,可是他这番话说得却又不错,叫人也没法反驳。
那董爷咳嗽两声,道:“那是要比武?可这共食会的规矩历来都是掷麻包……”张平也道:“就是,咱就是挣饭吃的苦力,刘白虎再来,自有衙门捕快拿他。”姚孟起冷笑道:“你当衙门真能管得了事吗?就算来了,不管办事不办事,银子可得咱们掏!你既有主张,老朽倒要请教,当初刘白虎来此闹事,姚口也有人受伤,你们张董两位,此事该当如何了断?”
一句话噎得张平、董华说不出话来,受伤要钱医治,疗养也要钱财,若是每人给十两银子,定是谁也无话可说。可大伙真要有钱,何苦在这码头上卖力气?
踌躇之下,董爷只好道:“参加比武之人,当以姚口为限,若不是姚口人便不能下场,这边周口钱口也是如此。”姚孟起道:“当然如此。”当下仍请鲁智深见证。智深早已性急,直待众人说定,又申明几条规矩,明令各方都得遵守。此番比武又与相扑不同,亦不能以翻倒为限,须知有些拳脚就以地躺为长,总之将人打败为胜,却也讲明不能暗箭伤人,也不能害取对方性命。
这边张平、董华也计议定了,都觉得若是只比一场,输了便连机会也没了,总之多一场便多一场的机会,还是以三场为限。两边都挑了人出来候着,讲好胜了的可以下场换人再比,也可继续比试,都随胜者自决。
张平、董华虽觉以二敌一说来太过丢人,可这事非为个人,实是干系周口、钱口数百人家生计,绝不能容姚孟起来祸害,也都决定便如姚孟起所说。若赶走了他,以后周口、钱口再商量。
二人不甘人后,便即组成一队。两人心下悲壮,惺惺相惜,合手握了一握,定要打这头阵。众人都知他们刚刚都比了一场,差点使脱了力,众人怜他二人,周口队中走出杨成安,钱口队中走出陶文山,两人定要替他二人打这头场。二人拗不过,只得允了。
姚孟起那边走出一人,原是姚孟起大儿子姚玉广,身长高大,胳膊足有碗口粗细。只见那姚玉广走入场中,双手抱肩,浑身发出爆豆也似响声,显是外家功夫了得。
杨成安、陶文山也不畏惧,各自齐奔上前,直欲扯住姚玉广一只胳膊,不消说扯脱了臼,拼着挨他两拳,也得将他拽倒在地。可姚玉广哪容他二人近身,瞅着个空子伸出一脚早踹中杨成安小腹。杨成安蹬蹬蹬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那边陶文山心下着慌,进前不是,退后也不是,两只手便伸不出去。姚玉广哈哈大笑,左手朝他面前就是一拳,待他伸手来格,拳化为掌,顺势握住他的腕子,这时右手也已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