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
正值黄金周,位于市中心附近的天恩寺照例有庙会举行,全国各地的特产小吃纷纷聚齐,摆了摊子吆喝的热闹,烤肉摊子尤其红火,那些小贩也顾不得隔着一道墙就是佛门净地,就在墙根支起了铁架子,上面明晃晃的挂着一排牛羊的尸体,血淋淋的只剩下骨架在炭火制造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看起来说不出的惊悚。
许念白刚才吃了二十个羊肉串,灌了两瓶鲜啤酒,显然已经有点喝高了,好在这里人多,别人推着她走她就跟着人潮走,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高兴,好友和她走散她也浑不在意。
前面一个摊位围拢了一圈人,似乎在对一个什么东西指手画脚,许念白酒劲上涌,好奇心比平时多了十倍,自然要凑过去看个究竟。
等许念白挤进人群,就看到人群中央放着一只铁笼子,里面趴着一只白色的动物。
“什么玩意儿,羊不像羊狗不像狗的……”许念白嘟囔了一句,临了还打了个酒嗝。
“谁知道什么玩意儿,萨摩犬吧?”旁边还真有个人接茬,一边说一边吃一串烤鱿鱼。
“你可拉倒吧,萨摩哪有这么细?”
“那你说是什么?博美?”
“你见过这么大的博美么?”
“会不会是银狐犬啊?”
“银狐犬脸比这长,没这么尖。”
“那……依你看这是什么狗?”
“唔……我看应该是银狐和博美的杂交……”
边上这俩人讨论的如火如荼,这动物的主人笑眯眯的不吱声,许念白有点晕,蹲下来仔细打量笼子里的动物。
这小东西细腰长腿嘴巴尖尖,正团成一团在笼子里睡觉,脖子上拴着条麻绳,身上脏兮兮,好像还受了伤,流出的血和着泥在毛上结成硬硬的血痂,外面这么吵,它竟理也不理,照样睡得香甜。
“这个分明就是一只狐狸!”许念白刚喝了酒,底气足嗓门大,这一嗓子把旁边正热烈讨论到底是什么狗杂交出来的几个人都喊愣了。
“不能吧……我见过的狐狸没这么大……”
笼子里的小东西也被她的嗓门惊动,抬起头望了她一眼,金色瞳仁华光一闪,许念白的心竟漏跳了一拍。
货主这时候抽完烟,笑眯眯的开口了:“别管是啥,反正今天是庙会,这东西谁买了去放生好了,放生可是大功德……”
“哥们你别逗了,弄只杂种狗出来让人买了放生,谁买啊?”
“我买了!”又是一嗓子,许念白站起身,豪气干云:“多少钱?”
“八百块。”
“好!”许念白说完就要掏钱。
“好个屁!”斜刺里一个女人挤进人群,一把按住她掏钱的手:“许念白你有毛病啊,花八百块买条狗?”
许念白撅了嘴,嘟囔道:“不是狗,是狐狸。”
货主跟着凑热闹,龇牙笑:“小姐,你赶快让她买了吧,别挡了人家积功德。”
许念白喝醉了,苏锦可没喝醉,刚刚在人群里走散,好不容易又找到这个女酒鬼,却正好看到这女人在这里被人当冤大头:“狗屁功德!被你当冤大头宰是积哪门子的功德?”
货主一时无语,苏锦拉住许念白就要往人群外面走:“跟我回家,在这里撒什么酒疯。”
别人拉她,她倒往后使劲,死活就是不走,两只眼睛巴巴的看着那个笼子:“我要买。”
“买这个东西干嘛?积功德?”苏锦拿眼睛瞪她。
许念白被她瞪得一缩脖子,嘴唇动了两下,嚅喏了好久,好不容易挤出来一个字:“吃。”
苏锦被她这个女醉鬼朋友给逗乐了:“你要想吃狗肉咱就去吃韩国菜,八百块够你吃多少顿啊。”
许念白不干,非要买下来不可。苏锦看这阵势,也只有依了她。可是那个货主似乎看出许念白非买不可,莫琳和他讲价,居然死活都不让,最后以七百五十块成交。
日头西斜,两个人出了庙会,苏锦气哼哼的走在前面,许念白跟在后面,怀里还抱着一只不小的铁笼子,不少人向她行注目礼,她也不理,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
苏锦还气着:“我就不明白了,只喝了两瓶黄汤而已,脑袋跟被门挤了似的,非要买一只半死不活的狗回来!你要是真嫌钱多花不完,干嘛前几天看上的那个包包怎么也舍不得?那包也才六百八而已,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许念白还是那句话:“这个不是狗,这个是狐狸。”
苏锦回头瞪她:“死女人,等你酒醒了,你后悔去吧你!”说话间已经到了许念白家门口,苏锦翻了许念白的口袋拿出门钥匙:“进去吧。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记得把笼子放到阳台上,这东西脏不啦叽的,不知道有病没有。”
许念白缩着脖子,依然紧紧抱着那个笼子,一副可怜样。
苏锦看着她直叹气:“行了,你醉也醉了,疯也疯了,差不多得了,日子还得过。”
许念白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