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年过完了,陆媛从北京回來,后來林浩回來过年,再后來林浩又回去北京,好像都是眨眼间的事,
陆媛的生活波平浪静,每天工作之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捧着手机动动拇指发个短信,其实陆媛是最讨厌发短信的,这年头打电话多方便呀,一般几十秒就能把想说的事情说明白,赶上心情好,说话的人又合适,十分二十分也说得,为此她向林浩抗议,然后林浩就乖乖的给她打电话,结果白天的时候她往往在外面跑新闻,十个电话倒有五沒听到,剩下的五个里还得有三个沒有时间接,好容易接了,她在的环境又嘈杂,林浩说了什么,她还是听不清,如是者几次,她只能承认,短信有时候更适合沟通,
好在林浩的耐性比她好,每天工作极为忙碌,但是再忙也会发几条短信给她,很多时候都是等着拍摄的间隙,有时候一句话都打不完就匆匆发过來,看得陆媛满脑子浆糊,总得反复看几次,认真分析一下林浩要表达的意思,
田枫经过了一百天的修养,正式回归采访队伍,仍旧常跟在陆媛身后出入,只是看着她在采访车里对着手机发呆的时候,便无言沉默,
三月中旬,报社里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就是上级主管部门派下來一位新的常务副总编,主管编采,
只是陆媛也不大留意,只有在小于忧心忡忡的揣测时,才想着这其实和她关系不大,毕竟她就是一个基层干活的人,谁当总编又能如何,
当然,后來的事实证明,陆媛还是太天真了,她很快就品出來了,原來他们这一群人内部开会的所谓勾心斗角在新的副总编到來后,显得幼稚得如孩子的过家家游戏,而新的副总编的铁腕,才让他们这些刚离开校门几年的大孩子明白,什么叫做整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招聘,报社里呼啦啦进來了一大群今年的应届毕业生,还沒拿到毕业证就有了工作,各个热血沸腾,干活虽然不得其法,但是胜在肯干上,陆媛被分配带了两个实习记者,几天之后手里的活就被分去了大半,实习记者的稿子写得主谓语都沒有,囫囵半片的,主任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改,但即便是这样改,第二天的活还是派给他们,有人觉得不公去理论,主任不过也是一声叹息,
晚上几个老同事聚在一处吃饭,几瓶啤酒下去,都一改往日互相看不顺眼的态度,有些不胜唏嘘,小于抱着陆媛的肩头对着坐对面的小郭感慨,长此以往,工资收入必然不保了,
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也很快烧了起來,副总编开始逐一的找老记者们谈话,找陆媛谈话的时候,态度十分和蔼,摆出一种倾听的架势,并提出了她听说报社那个老编辑的种种问題,陆媛实在,也就据实相告,几天后,报社提出一纸通知,一举开除了老编辑和投靠老编辑手下的几个记者,剩余的人拍手称快,对新领导的印象改观不少,
再后來,那等待中的第三把火始终沒有烧起來,主任却忽然辞职了,取而代之的是副总编在别的报社挖回來的高手,据说成功的炒作过不少新闻事件,虽然风平不是很好,但胜在经验丰富,
四月份是报社最忙的季节,新主任到來后,对陆媛十分看重,策划的大型活动必然指定由她主笔,为此陆媛整个人也越发勤勤恳恳,很快的,部门又制定了奖优罚沒的奖惩机制,末尾沒有完成任务的记者要把自己沒有完成的任务折抵现金,上交部门,由部门主任奖励给排名第一的记者,
陆媛是每个月排名第一的记者,虽然主任承诺的奖励一分沒有拿到手,但是工作却更加有动力,这期间不少同事不服气去找主任打小报告,主任都予以驳斥,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陆媛觉得千里马终于碰到了伯乐,似乎生活也有了奔头,
当然埋头苦干之余,陆媛也觉得有些不对,因为罚款制度很严苛,部门里的老记者渐渐不堪忍受,几乎每个月都有人被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开除,也有人看情形不对主动辞职,到了某一天小于向陆媛告别的时候,陆媛才发现,整个社会新闻里除了她之外几乎都是新面孔,过去一起走过报社创业之初种种艰难的旧同事居然全不见了踪影,
送别小于的时候,两个人都喝了不少啤酒,当记者别的沒练出來,喝酒总是比过去强了,最后小于感慨,劝她也急流勇退,引用的是鸟尽弓藏的典故,
其实陆媛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旧道理,只是报社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人对第一次总是怀抱有不一样的情意,很难割舍,所以只觉得怅惘,
晚上发短信给林浩的时候,不免情绪低落,同时也对未來充满担忧,林浩回得很快,“不喜欢就不干了,來北京,我养你,”
“谁要你养我,”陆媛窝在床上忍不住傻笑,她可是标准的工作狂人,一天不工作都得难受,但是有人肯说养她,想想还是觉得很温暖也很窝心,
“养老婆很正常呀,将來我还要养孩子呢,”林浩的短信里附了张笑脸,“难道你不给我做老婆,那我去找别人了,”
“敢!”陆媛回他一个字,
“你嫁给我,我就不敢了,”林浩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