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白正在一家青楼喝酒。忽然心生警兆。抬眼往窗外一看。只见东方天空一片火红。片刻后红色尽散。归于平静。他心中一突。急忙御剑破窗而去。吓得陪酒的那几个歌妓惊呆原地。
等他赶回沧澜城已是一日之后。眼前雄城已经不见。城头砖瓦也是破破烂烂。满目疮痍。地上全是尸体。认识的不认识的。
薛慕白脑中轰然一声巨响。原先的那一丝不安顷刻间将他灵识全数淹沒。眼前自己生平引以为傲的巨城这时候无声无息地躺在东海边上。连一丝呻吟都不再发出。一切都寂静的可怕。
“爹。”薛慕白发疯似得往前冲去。可是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那满头红发。平日里对自己极为严厉又极为宠爱的老人此时静静地躺在自己怀中。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爹。你醒醒。爹。谁。到底是谁。啊。”薛慕白仰天痛哭。直到喉咙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死死抱住怀中老人。似乎想听到他最后一点声音。可是触手只是一片冰冷。
远处一点青芒忽然映入他的眼中。薛慕白一愣。拾起一看。是一块触手冰凉的寒玉。
“这是……北海冰玉。”薛慕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脸上神色越來越怪异。“北海冰玉……哈哈哈。居然是北海冰玉……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沧澜城上空。惊走了那些正在蚕食尸体的秃鹫。
薛慕白忽然噗通跪倒在地。对着那满地尸体不住地磕起头來。“咚咚咚”的声音。犹如鼓点。撞击在被海水冲刷过的青石上面。留下一片殷红。
“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是罪人……我是罪人……”薛慕白昏过去的时候嘴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当他醒转过來。脸上一片粘稠。伸手一抹。都是自己额头上流出來的凝固的血水。他顾不得去清理。呆呆地爬到薛元的尸体前面。失声痛哭:“爹……我是罪人。我是沧澜城的罪人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沧澜城……”
又哭了半天。直到声音嘶哑无力。他才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将身边一具具的尸体小心抬起。放在一处。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了地上躺着一个和尚。他似乎想不起來沧澜城中有什么和尚。上前将他翻开一看。发现对方胸口有一个大洞。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终于看清楚那和尚面目。他将那和尚的尸体拾起。与薛元放在一处。又跪下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沙哑道:“大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薛慕白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每扛回一具尸体就要重复好几遍。终于。一天一夜后。他精疲力尽地瘫软在地。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他止不住又流下泪來。
最后。他爬到薛元和疯和尚尸体的旁边。用最后的力气站了起來。将他们扛到那尸山最前面。仔细摆放好。清理完他们的面容。抽出背后长剑。一把插在地上。退后几步。跪在地上。看着面前一切。颤抖着牙关念起了最后一句沧澜城道诀。那把红色荼靡剑忽然应声而断。一道红色火焰顿时将那些尸体全部吞沒。
看着面前红红烈焰。薛慕白恍若隔世。这一切连做梦都不会发生。头顶的冷雨落在脸上。流入开裂的唇间。说不出的苦涩。他表情麻木。双眼再无一丝神采。喃喃道:“我会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只见他伸手拾起地上一块尖锐碎石。往自己英俊的脸上狠狠扎去……
第二日天刚亮。一道孤独的身影独自离开了沧澜城。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巾。一双漆黑的眼眸中沒有仇恨。沒有怜悯。沒有人间任何一丝情感。只有彻骨的寒意。而薛慕白这个名字。在这个江湖上永远的消失了。
就在这一日。整个江湖被惊动。昆仑山上剑光四起。所有道门都得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东海沧澜城被灭。满城弟子无一生还。请各派掌门速來玉虚宫一叙。道一亲笔。”
接着。每一派掌门都驾着飞剑往昆仑仙上狂奔而去。这江湖。终于要变天了。
而远在常州藏云山上的简云枫。正苦苦研究着慈航剑法与三才归元阵的融合问題。忽然听到院外传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好奇之下出门拦住一个玄心门弟子问道:“出何事了。”
“不知道。掌门急令。所有弟子到大厅集合。”说完。那弟子又匆匆地走了。
出什么事了么。简云枫也急忙随着众人一同前去。
玄心门议事厅内。莫老夫人正仔细看着一封书信。信封上赫然有一个昆仑派的标记。而她下首坐着三个面容有些相似的中年人。此刻三人都是一脸担忧。
不消片刻。见玄心门所有的弟子都到了。莫老夫人将手中信封交给了下首第一人。无力地说道:“莫震。你來说吧。”
“是。娘。”莫震站起身子。看了看堂下众弟子道:“七日前。东海沧澜城遭到魔道高手围攻。城主薛元被害。满城弟子无一幸存。经我等各派掌门与道一掌教商议。半月后与魔道贼子决战北邙山。”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议论声。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摩拳擦掌。有的却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