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木的龙案后坐着的那个人听见明溪澈进来的声音,抬起头来,威严的目光中竟隐隐带着些柔和:“回来了?”
明溪澈望着他苍老却仍旧精神的面庞,喉头一紧,各种情绪堆积一起,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有七年没有见过他的父亲——风帝,有太多太多的感情要倾诉,最终也只化作一句:“是,儿臣回来了。”
风帝离开龙案,将跪倒在地的明溪澈扶起来,颤抖着手抚上明溪澈的脸庞:“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明溪澈也有些哽咽:“儿臣不苦。”为自己的父亲做事怎么会苦呢?
再坐回龙案后面时,风帝已不再是那个和归来的儿子执手诉离情的慈爱的老父亲,而是风国高高在上的皇帝,语气里也再没有先时的温柔:“东西呢,带来了吗?”
“带来了,父皇请过目。”明溪澈说着便从袖间掏出一件物什,绸布包裹,不知是什么物件。
风帝神情似乎有些激动,接过明溪澈恭谨呈上来的东西时,双手竟有些颤抖,缓缓打开包裹用的绸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叠放整齐的布帛,将布帛展开,上面画着的分明是云锦国的地形部署图。
这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七年前,风帝秘密派遣明溪澈潜入云锦,为的查探云锦的地形部署情况。明溪澈不负所望,用了七年的时间,踏遍云锦的山山水水,打探了云锦在各地的兵力部署情况,终于绘成这幅图。
“好,好!”风帝连叫了两声好,“有了这图,云锦在不久的将来定是我风国的囊中之物。澈儿,这次父皇要好好赏你,你想要什么赏赐?”
“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明溪澈半低着头敛去眸中神色,半晌方才又开口问道:“父皇,一定要吞并云锦国吗?就像现在这样,两国相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不好吗?”
风帝面色一沉:“澈儿,你莫不是要学你二皇兄?”在他的心中,他所要实现的凰图霸业可不只是吞并云锦国,而是要消灭周边的弱小国家,实现天下一统。所以,他实在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反对他吞并云锦,哪怕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
“儿臣……”明溪澈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父皇这时候提起二皇兄,可见是有些生气了。自七年前那件事后,二皇兄便不再是父皇的骄傲,而是父皇眼中没出息的儿子了。每每提起二皇兄,父皇都会很生气。
风帝摆摆手:“罢了,你也刚回来,回去休息吧。”
“是,儿臣告退。”明溪澈躬身告退,在即将出殿门那一刻,回头望了一眼烛光里那抹略显疲惫的身影,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漫漫归程,他想起了好多事情,小时候的,长大后的,一件件浮现眼前,犹如昨天。
那一年,二皇兄因为反对父皇对外扩张吞并云锦的计划,直接导致了二皇兄失掉了父皇对他的喜爱。外面传言,父皇本来欲传位给二皇兄,二皇兄并不贪恋权位只属意山水而拒绝了。其实不然,父皇确实想要二皇兄继承大位,却因二皇兄只想安守一国安宁,没有扩张国土的野心,这才把和父皇自己有着同样野心的大皇兄东方渊封为太子的。
也就在那一年,二皇兄喜欢的女子嫁给了太子,二皇兄在双重打击下黯然消沉了好一段日子,后来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明溪澈忽然有些伤感,风国的百姓都知道太子和二皇子,却很少有人知道风国还有一个三皇子,也没有人知道三皇子和二皇子其实是一母同生的孪生子。
因为他生下来时身体很弱,带有先天不足之症,所以早早的就被送往一个隐秘僻静处休养,二皇兄总是怜他体弱孤独,时常来陪伴他。在二皇兄被封为宁王,有了自己的府邸后,二皇兄会时常接他到府中小住,也就是在那时,他才发现,二皇子柔和温暖的目光里不再是他一人,不知何时那里住进了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二皇兄那样一个温润潇洒的男子,终究也是过不了情这一关。
明溪澈回到府邸时,已是深夜,月色皎洁,如水一般洒落大地,给大地铺上一层银纱。
无意识地,他缓步走到了给云烟安排的院落,屋子里一片漆黑,很安静,想必她早已睡了,在门口静静站了片刻,刚要离开时,门“吱嘎”一声开了,云烟披着一件薄衫,吃惊地望着他。
“你这时候才回来?”
“你怎么还没睡?”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声,话音刚落,两人相视一笑。
云烟轻声关上门走到他面前,眼睛扫过地上斑驳的树影,说道:“刚到一个新地方,不适应,睡不着。”
“云烟……”
“嗯?”
“其实,我的名字不是明溪澈,我的身份也不是商人这样简单,我真正的名字是东方澈,是风国的三皇子。”东方澈定定地注视着云烟,却见云烟并不是很惊讶。
“其实,我早就猜到你的身份不简单,没有哪个单纯的商人会养那么多侍卫,能将生意做得这么大的人背后肯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