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依然不语,只静静看着她,他的双瞳中情绪翻滚,然而,她却读不懂。
心就那么一寸一寸凉了下去,她叹息一声,道:“回吧,我突然不想去了。”
“好。”
楚洛扶着她慢慢往回走,刚回到兰兮院,就见管家匆匆跑来。
“什么事?”
管家看了一眼楚洛,又犹疑地看了下云烟,不知该说不该说。
云烟心下明白定是些她不方便听的,也不打算为难管家,作势要避开,却被楚洛按坐在了凳子上,只听他说:“有什么事只管说。”
管家咽了一口唾沫,说:“梅姨娘这几日病得厉害,囔着要见庄主您。梅姨娘还说,她还说……”
楚洛沉声喝道:“她还说什么?”
管家一个瑟缩,说道:“梅姨娘还说,就算庄主不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也该念在她曾救过庄主一命的份上去看她一眼,她这些年为庄主也牺牲够多了……”
楚洛目光一沉,打断管家的话,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家福身退出,云烟微微一笑:“你快去吧,你若不在这里,我还觉得自在些。”
本是倾国倾城的笑,看在楚洛眼里却是无端的讽刺,她还是在排斥自己,执拗地不肯原谅他。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又嘱咐了云烟几句方才转身离开。刚抬脚,他便听到云烟唤他。
“你先别走。”
楚洛满心欢喜地转身,却听到她又说:“我有空可不可以也去看看她?好歹也是姐妹一场。”
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楚洛机械般地点点头,缓缓转身跨出门去。
云烟自是把他所有的欢喜失意尽收眼底,也只是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她也没想到他们会走到今天这般境地。
翌日,天气晴好,云烟使人拾掇了一些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率着红绸小陶以及那些总是寸步不离的黑衣随从,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向梅婉蓉的院子走去。
几日不见,梅婉蓉瘦削很多,颧骨突起,两颊凹陷,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只简单挽了个发髻,一点儿珠钗也不曾戴,身上也只是着了件素色衣衫。见惯了她雍容华丽的妆容,云烟倒一时有些不太习惯她素面朝天的模样。她原先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气势也寻不见踪影,此时的她倒像是看破很多东西,恬淡很多,虽是处境凄苦却也让人心疼。
翠儿给云烟搬来一个绣凳,云烟便在床边坐下了,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梅婉蓉已掩唇咳了好几次,趁着喘息的空隙,她苦笑一声,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如你所愿,我现在的处境凄凉得很。”
云烟摇摇头,亦是一声苦笑:“你不要把人都想得那么坏,你看看我,现在又能比你好到哪里去?”
梅婉蓉斜倚着床柱坐着,再次咳得浑身发颤,云烟轻轻给她拍着,轻声斥责翠儿:“姨娘病成这样,没寻个郎中给瞧瞧吗?”
翠儿眼一红,眼泪就要落下来,带着些哭腔说:“昨天庄主请郎中给瞧过了……”
“不怪翠儿,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心病。”梅婉蓉止了咳,缓缓说道,“你今天来是想知道些什么吧?”
见云烟点头,梅婉蓉又是一笑,说:“那你是白来一趟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因为她知道,若是她说了不该说的,哪怕她救过楚洛的命,哪怕她跟随他那么多年,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她。他昨天过来,并不是来看她,而是再次警告她让她只说该说的。也许他对她有所歉疚,但她不能仗着他对她的歉疚为所欲为,跟云烟相比,她所能依仗的那点歉疚和情份根本不值一提。
梅婉蓉惨然一笑,她以为她这么多年只要一直在他身边默默守候,终能换得他对她的深情注视,却原来是她奢望了。他的生命里没有出现云烟时,他是冷漠无心的;出现云烟后,他的世界也只有云烟了,也许刚开始他没有意识到,也许意识到了却不愿意承认,而她却一直在他身边看得清清楚楚,云烟便是他的整个世界,她的喜怒哀乐都是他喜怒哀乐的根源。
“我很早以前就跟着庄主了,他收留了孤苦无依的我,教我武功,给予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我曾为他挡过一剑,也算是救过他一命,自那后我以为我对他来说是个不一样的存在。这几日我才算是彻底明白,我并不拥有更多,他为了你,废了我武功,将我禁足在这一方小院子里,甚至都不愿多施舍我一个眼神。”
梅婉蓉说着眼睛便有些湿润了,继续道:“我竟然还想和你争,却从不曾意识到,我自一开始便连和你争的资格都没有。自你回到山庄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永远没有赢的机会了。可我不甘心,我下药在你屋子里的植物上,差一点就让你流产。我明知道这一切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心里却仍然存着侥幸。现在我所遭受的一切,我早就预料到了,都是我活该的。”
“你别这么说……”
梅婉蓉勉力一笑,执起云烟的手,真挚地说道:“我以前做的错事也不祈求你的原谅,倒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