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里的丧事是有公安部主持的,隆重而庄严,他的追悼会上,市里公安战线的同事都到齐了,闻讯赶來的群众更是将殡仪厅挤得密不透风,
叶贝贝和肖里的同事商量后,决定暂时不告诉肖墨亭他爸爸牺牲的事情,孩子太小,很多事情并不在他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他已经沒有妈妈了,再告诉他爸爸也不在了,何其残忍,
他们一致的告诉肖墨亭,肖里有任务去了外地,要很久很久以后才回來,叶贝贝的家里有事,要回B市几天,他这些日子暂时住在幼儿园的老师家里,可以回避家里处理丧事的过程,
叶贝贝站着肖里的棺木前,并沒哭的哀恸欲绝,又有一拨人走到她面前表达哀思和慰问,她只是木然的点着头,眼神里无悲也无喜,看着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如同沒有感情一般,麻木的完成了这个漫长而艰难的仪式,
此时叶贝贝才知道,人真正难过到极点的时候反倒有些迟钝,而她也知道,现在她更需要的是冷静镇定,肖里离开了,家里外面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她來拿主意,做最后的确定,两个孩子也需要她照顾,
只是,叶贝贝的这种镇定在肖里火化的时候,终于崩溃了,
她是多么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抱着肖里的骨灰盒,她伤心欲绝,这里面那些灰骨怎么可能会是肖里吗,他明明前一天还鲜活的和自己生活在一起,这就是肖里吗,里面悄无声息的人真的是他吗,
肖里啊,你发誓和我厮守,怎么可以半路违约,
叶贝贝几乎哭的晕过去,心中清明不再,一片混沌,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肖里的两个女同事看着叶贝贝的身体软了下來,眼看要支撑不住,急忙把她扶到一边,生怕她冲进不该去的死亡地带
生机盎然的南国城市,在叶贝贝的眼里变得青霾阴郁,她木然的看着这个刚刚熟悉的世界,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慢慢的流出來,散尽空气中,只留下一个黑色的大洞,永远都填不平……
肖里的单位考虑到叶贝贝的实际情况,在处理丧事这些天,为她的儿子请了个保姆,叶贝贝被肖里的两个女同事送回來时,保姆正带着孩子睡午觉,她坚持着把肖里的两个女同事送走,一个人紧紧锁上房门,疲惫的抵在门上,慢慢的滑下來,
“呜……”刚刚以为都哭干了的泪水,再次重新涌出來,“肖里,对不起…..”她喃喃的这一句后,便是不间断的哭泣和泪水,再不闻人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她不爱肖里,可是这么久生活在一起,他们也是有感情的,而另外,她还觉得自己对肖里有愧,
从她和肖里结婚,一直都是肖里在付出,肖里在被自己利用,她连一点儿妻子的义务都沒尽过,甚至在肖里牺牲前的一夜,她还用那种方式拒绝了他,变相的伤害了他……
这些愧意,深深的折磨着叶贝贝,假如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会好好的对肖里,她一定向对江越舟一样,全力以赴的做个好妻子,可是时光不可能倒流,肖里永远不会再给她补偿的机会,
好在,他还给她留下了肖墨亭,
因为肖里是孤儿,而墨亭的妈妈已经出国多年,无法联系,叶贝贝虽然是肖墨亭的继母,但肖墨亭的抚养权还是合情合理的归了叶贝贝,
叶贝贝竭力控制着自己悲伤的情绪,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來后强迫自己吃下了一大碗的饭,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一切再次变的不一样了,
她的生活轨迹再一次的出现了偏差,她的丈夫不在了,她还有两个孩子需要抚养,从今后,她要担负起这个家的一切责任,
叶贝贝看着镜子里面身体单薄、形容憔悴的女人,她丝毫沒有受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叶贝贝,你行的,你一定行的,
她去肖墨亭的幼儿园接墨亭,看着那和肖里相似的眉眼,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唇都带着熟悉的痕迹,仿佛就是这样一张嘴说出:“贝贝,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他们谁也沒有想到一辈子到底是多长,
叶贝贝看着肖墨亭,咬着牙,泪水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來,她蹲在肖墨亭面前,沒有声息的痛哭,这个孩子,是肖里留给她的一切,
肖墨亭慌慌张张的用温软的手替叶贝贝擦着面颊的眼泪,“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我,我就是想你了…….墨亭,你想妈妈吗,跟妈妈回家吧,”
叶贝贝牵着肖里的手,坚定的一步步往前走,她知道肖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和墨亭,永远不会离开他们,也许有一天,她蓦然回首,他会在和风花语中朝她粲然一笑,
肖里因公殉职,单位给了一笔抚恤金,按照规定,两个孩子也由单位抚养到十八岁,但即使是这样,叶贝贝还是雇佣了保姆给她带孩子,她每天在电脑前忙碌,
那笔抚恤金叶贝贝不能动,那是肖里用命换來的钱,她不能花,她要把那笔钱留给肖墨亭,而家里需要开销的地方又太多,单位给的抚养费只能够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