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往事,我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滑出眼眶。往事仍旧历历在目,可是斯人已去。
那天晚上,是阿飞唯一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脆弱。后来,我们谁也没有再去提起彼此的过去,也许是想尽快让它们从我们的脑海里淡忘、消失;又或许是不想触痛对方的心灵……
我很快适应了在西华的生活。阿飞也是,他告诉我,从此以后,不要畏惧,不要担心,完全地相信他,依靠他就可以了。他说那番话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他在给我承诺的,所以,我很听话地照做了,随心所欲地生活。然而,如今,他却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害我变成了流浪的小孩,迷失在午夜的梦回。
早晨,我在镜子前稍稍打理了自己就驱车去了机场。一路上,司机大叔一直小心地在车后镜里偷偷窥探我。我感觉得到,他一定对我那副颓败的样子感到担忧,但我懒得做解释,只是放眼窗外,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由于宿醉,冷风一吹让人想吐,在车上干呕了几声,吓的司机大叔一直问我要不要紧。我连摆手的力气都不想多花,忍到下车后一下全吐了出来。我扶在机场门口的栏杆上不停地发颤,胃里头空空,吐出来的都是苦水,酸涩的味道连我自己都觉得刺鼻难闻。我看到路过的几个行人纷纷挥手表示恶心。我知道,我的样子一定很糟糕,像个乞丐似的。
我勉强让自己站起来,用厌恶的眼光看着那些回头看我的人,大吼“看什么看!没见过醉鬼吗?”他们连连摇头,然后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蹲在那里吐了多久,只是觉得到后来呕吐的动作只是潜意识的反应了。有一刹那,我希望自己能这样吐死!
啦啦!我在这里!
我循声望去,在一群熙熙攘攘的乘客中看到了VV——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
她挺着一个大肚子,肩上披着黑色的流苏披肩,朝我挥手走来。
天呢!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一走近我,她的脸色就变的暗沉下来。
我看着她,体态因怀孕而有些臃肿,但衣服剪裁得恰当得体,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芒和成熟的魅力。
你?我看着她隆起的肚子。
我怀孕了。她微笑着说。脸上流露出即为人母的幸福。
我和她一起步上了出租车。她拉着我的手,她的手是温暖的,让冰冷的我又恢复了一些热度。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VV关切地看着我。
我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她。在她的瞳孔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脸,憔悴,苍白,像个行将入墓的人。
阿飞死了。我说。
我知道阿飞死了。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啊?她激动地晃动我的身体,似乎是企图将我从梦境拉回现实。
我沉默地注视着她,眼睛再一次开始湿润,然后我感觉到有液体从里面流出来。
我哭了,在VV面前,我想卸掉伪装,我好累!
VV抱着我,想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脊。
没事了。她说,一切都过去了。
是的,一切都过去了。阿飞已经死了,日历又翻过了一章。在别人眼里,他和我一起生活的记忆早已经该成为历史了,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当他过去,当那些我们曾经片刻闪耀过的日子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