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的,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只要别太过分,这点容谅总要给他,譬如猛药,虽有时伤身,但亦有他的用处,若太过分了,自有国法候着,,我想还不至于,”
我总觉得他的话里有毛病,可一时又驳他不得,
“不过,”他将话转回來,“那个什么李季,只不过私底下发发牢骚,这种人我也懒得理会,最恨有些人,拿了这种话到我跟前來说,不过为了博一个谏臣之名,断不能容他们,”
我听得心惊,
大约就是这种话,让后世的人不能谅解他吧,
“谏臣有谏臣的好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那些人的话未必全是错的,”
“沽名钓誉之徒,”
我笑,“沽名钓誉,也是人之常情呐,好比附庸风雅,总比附庸庸俗强些,”我连这种话都搬出來,
杨广呆掉,“阿婤,你这是什么歪理,”
“歪理也是理,好比那些谏臣……”
但他打断我,“那些谏臣,已在高位,不求殚精竭虑以安天下,反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我……”他忽然顿住,笑,“阿婤,怎么今天你要当谏臣了,”
“是啊,”我跟他扯,“我当回谏臣,我看你如何不容我,”
杨广压低了声音,笑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脸上一红,偷偷在他腿上捶了下,不言语了,
李季过十天才來,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喝醉的缘故,这回他同李春一起來,
有李春在,话題会完全不同,
看得出來,他就像欧阳一样,沉迷于所谓的“杂艺”,不合他的名门子弟身份,所以他极乐意和我交谈,因为我理解,而且赞赏他的想法,
不,我简直敬仰他,想想看,在这样一个时代,他居然会有那些想法,,再过一千四百年,我的物理水准也还停留在高中生水平,而且还沒学好,
他当真视我为知己,但他比李季青涩,像到一个女人府上做客的事,他还是觉得局促,因而很少肯单独來,來了也不肯加入李季的话題,除非我问到他近來又有些什么想法,他才会如同点燃的蜡烛一般突然焕发光芒,
他的想法千奇百怪,大多数的念头仅只停留在图纸上,有的连图纸也沒有,但比凡尔纳的小说还富于想象力,
和他交谈,我也会有稀奇古怪的念头,比方说,如果中国古代更鼓励科学,而不是文学,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完成环球旅行了吧,
说实话,我喜欢和他交谈,因为他是明净通透的一个人,和他在一起,感觉世界变得单纯许多,而且我薄弱的科学知识,在这个时代,还应付得來,有时候甚至可以给他指导,,就差沒教会他阿拉伯数字和拉丁字母,列方程式了,我不是沒想过,只是拿不准这么做后果是什么……科学的跳跃性发展对历史的影响无可比拟,弄个不好,前景无法想像,还是悠着点來吧,
刚一开始,李春老怕我不懂,说句话就停下來问问我,很快他发现有的地方我比他还高杆,比方说吧,发现我懂得勾股定理的时候他就惊讶了一回,发现我会解二阶三阶方程又惊讶了一回,我得意洋洋地心想,我还学过微积分呢,虽然大学还沒毕业就还给老师了,
然而很快我也发现,我那点丢了大半的微积分底子,哪够跟上他的思路呢,和他聊天,我才知道原來这个时代的人们早就不拿地球当大乌龟扛着的地板了,他们知道月亮不发光,知道月蚀和日食的原理,李春甚至能熟练地给我算出下一次月蚀发生的时间,天,为什么我來了这么久,脑袋里还一直装着这个时代只懂得天狗吃月亮的印象呢,李春懂得怎么做地形的测量,怎么计算桥梁拱度的负重能力……这些我统统不会,
很不甘心在知识上输给古人,有回我脱口而出:“你相信吗,咱们待的这个地是个圆球,也不过是宇宙中的一颗星星而已,”
李春看我,“哦,你信宣夜一说,”
“宣夜,”
李春给我解释东汉郗萌提出的学说,宇宙无极限,日月星辰各按自己的轨迹,悬浮运行于宇宙之中……多么超前的理论,
“为什么信宣夜说,”
“为什么,”我想不出理由,“为什么不呢,”
李春执着地说:“很少有人信宣夜说,”
“因为……”我望着窗外,“你觉得,我们能看到的极限,就是宇宙的极限了吗,”
“当然不,”李春笑,“何况每个人的目力都不一样,也许有人眼力特别好,看得特别远,还有天气……”
“我相信宇宙无极,”我说,“青蛙坐在井里,以为天就是那么大,也许我们也坐在井里,你看,天上有那么多星星,数也数不清,有什么理由我们一定是唯一的‘人类’呢,”
李春听呆了,半张了嘴,很久不说话,
那之后他每次來都要跟我念叨宣夜说,念得我直后悔,看來我是把个好端端的有为青年给害了,
我们聊这些话題的时候,李季就不说话,坐在一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