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又不知会怎么样。”
我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忽然感觉难过,白驹过隙,我们的人生就这样过去——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人生?
“杨广呢?”她忽然问,“杨广后来有没有再纠缠你?”
我点头,又摇头。
其实他纠缠不纠缠已经无关紧要,我很难摆脱他了,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得装着摆脱他的模样。
“这个人,心机很深。”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谈起他,我非常留意地听着。
“硯地伐的日子,如今越来越不好过。”
“是因为杨广?”
云昭训怔怔地发会呆,苦笑,“大概,也因为我。”
我把手按在她的手上,算是安慰。
她又说:“按律法,皇子不得结交朝臣。可是杨广在暗中结交了很多人,却又一点把柄也没有落下,拿他无可奈何。他纠结的那些人不断地挑硯地伐的错,硯地伐动辄得咎,也许……”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一瞬间,她的脸庞仿佛忽然变得透明,丝丝的血脉在肌肤上汩汩地渗出悲哀,将周遭的整个空间都染得伤感。
我明白她未尽的话。
她和我一样,知道历史的发展,她当然也明白,最终登上皇位的绝非她的丈夫杨勇,而是杨广。明知这样的结局,却又无能为力地目睹着发生,情何以堪?
我没有说安慰的话,说出来也是苍白无力的。
我陪着她发一会儿呆,然后问:“你记得不记得,那是发生在哪一年?”
“不记得。”她苦笑,“来到这里之后,不知后悔过多少遍,当初不应该学医,应该学历史。”
“你学医?”我惊叹,“多有用。”
“又不是中医,有什么用?我就算知道阿司匹林是乙酰水杨酸,我又要怎么才能变出来?”
也是。
我沉默一会儿,回到原来的话题,“这件事,你告诉过他吗?”
云昭训摇头,“怎么可能明说?只能暗示。起初他根本不相信,现在也有点觉察。”
“那么,想办法阻止。”
云昭训看看我,“办法是什么?”
我呆住,是的,太多事都是说来容易。何况这是历史,历史真的能够改变吗?我也不知道。
云昭训忽然问:“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林青。你呢?”
“徐子颜。”
我们相视而笑,短暂的一瞬间,我们褪去了外壳,回复原来的身份。
“林青,”云昭训握住我的手,异常恳切,“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办法,需要你帮忙的话,你会不会帮我?”
我心中一动,“你是说……”
她摇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明确的主意,但是我想试试看。林青,如果将来我需要你帮忙,你会吗?”她的神情像一个急切要抓住稻草的溺水者。
我点头,“当然,我会的。”
她嘘口气,放开我的手,露出微笑,眼睛眯起来,弯成细细的弧丝,即使有了细纹,她看起来还是那般妩媚。
我们回到并州,一切回复如常。
王府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人也是。杨俊依旧隔几日来坐坐,来几回留宿一夜。我依旧每天画画、闲聊。一娘依旧不给我好脸色。府里的人依旧奉承我。
一日,杨俊兴冲冲地携了张图纸来,展开给我看。是一张八宝床,白玉雕砌,饰金,饰宝珠,一个角也会价值连城。这样的奢华,叫我吓一跳。
他微笑地望着我,“阿婤,你喜欢不喜欢?”
“很漂亮,”我老实地回答,“但是……”
杨俊正在兴头上,没有留意我的话风转折,在我犹豫的间隙,他打断我。“阿婤,只要你喜欢——”他那样温柔,“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我又吃了一惊,“这是给我的?”
“是的,当然。难道你不喜欢?对了,你总有好主意,你可以来修改一番,一定会更加美妙无伦。”
我彻底呆掉。以前他也常常地送礼物给我,我的梳妆台里、箱子里到处都是华贵的饰品。但是这一样,简直比结绮阁还要奢丽。不不,我已经超乎感动,几近惶恐。
然而,杨俊甚至不给我机会拒绝,他滔滔不绝地讲起这里该如何雕凿,那里又要怎样镶嵌。
我茫茫然地听着,心里只是想,我要这个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这样的一张床?我只需要一张普通的木床,有干净而暖和的被子,就足够。
他终于觉察异样,停下来,“阿婤,你怎么了?”
我吞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阿袛,我不想要。”
他挑起眉毛,“为什么?”
我叹一口气,“这太……招摇。”
听了我这一句话,杨俊释然地笑起来,揽了我的肩道:“你真傻,我愿意让你招摇,这又有什么?”
我愿意让你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