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会在这一片完全没有声音的黑暗之中待多久啊?
在这段时间里,就算有谁呼唤在地狱与天堂之间飘浮的我,自己那处于浮游状态的灵魂也不见得能立刻注意到。只是偶尔有从远方传来的警笛声冲进耳朵,我被击中了,怎么回事,确认一下有没有敌人。不知道伤了哪里……巴瑞!巴瑞!“巴瑞,你能听见吗?”是瑞贝卡。巴瑞虽然勉强地睁开眼睛,但又立刻闭上了。
疼痛就像是从头盖骨上方猛地落下一般,让他开始无法歇止地痉挛。左臂传来了强烈的剧痛,头疼与之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对巴瑞来说,无论哪种痛楚他都体验过。是被击中后撞在树干上,还是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傻瓜用球棒狠敲了一下脑袋?当他再一次试图睁开眼睛时,发现有一只小手像是在搜索什么一般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口。
转瞬过后,他便看到了几双紧张的眼睛担忧地将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吉尔、克里斯,还有面带惊恐的瑞贝卡全都关注着他。瑞贝卡为了寻找受伤的准确部位而将巴瑞的衬衫扯开。好在这时那恼人的警笛声已经歇止,取而代之的是巡逻车的引擎声开始不断在树木茂密的公园里回响。
“是左臂上部。”
巴瑞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同时想要挣扎着站起来。阴暗的树林不规则地摇晃着。瑞贝卡则温柔地让他躺好。
“不要动。”她强硬地说道,“就这样再躺一会儿。好吗?克里斯,把你的衬衫给我。”
”但安布雷拉的人……”巴瑞还想反抗。
“这里没有敌人。”大卫半跪在瑞贝卡身旁轻声说,“你暂时就这样不要动。”
瑞贝卡谨慎地抬起巴瑞的手臂前后查看。稍稍弯曲一些,巴瑞的脸就会因为剧痛而变得有些扭曲。这不是最糟糕的情况,骨头并没有受伤。
“三角肌错位,一部分肌肉脱落,可能暂时会使不上力气。”
尽管瑞贝卡的语气十分清楚明了,但她看巴瑞时的眼神明显非常焦急。她一边看着巴瑞,一边用克里斯的T恤紧紧缠住壮汉的手臂。
“太阳穴位置肿起了好大一个包,不痛吗?”
尽管脑袋仍在被一阵一阵的疼痛袭击,但巴瑞勉强还能忍受,虽然觉得头晕眼花,稍稍有些想要呕吐的冲动,可至少他已经能想起自己的名字和今天是星期几。
只是轻微脑震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连续两天的宿醉都比这厉害得多……
“真是倒霉,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倒下去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树上。”
瑞贝卡给他包扎完毕后,巴瑞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这次看来没什么问题了。必须在警察搜索森林之前离开这里,不过,去哪儿呢?尽管安布雷拉应该不会在一个晚上发动两次进攻,但他们可不想听天由命。无论是谁的家现在都不安全。不过还好巴瑞的家人都在他妻子凯茜位于佛罗里达的娘家,应该不会被波及到。如果袭击开始时他的家人和平常一样待在家里,两个女儿在屋子里玩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斯宾塞别墅事件以来就一直绷紧着的愤怒发条指挥巴瑞的身体蹒跚地站了起来。因为当初威斯克就是用他的妻子凯茜为盾牌,指使他协助安布雷拉消灭生物实验的证据,并将巴瑞派往地下研究所的。
在那之后的几天中,巴瑞的自责和内疚变成怒气,然后演化成迄今为止从未感受过的一种疯狂震怒。
“那些混蛋。”巴瑞无比愤恨地说道,“安布雷拉那些混蛋迟早要受到惩罚。”
伙伴们就站在他身边。克里斯那裸露的上半身在昏暗的光亮中显得很白,所有人在看到巴瑞的伤并不严重之后都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大卫除外。他脸上带着一副巴瑞从未见过的悲伤表情,双肩似乎载有无形的重担,毫无精神地耷拉着,在说话时也没有看巴瑞一眼。“开枪击中你的人……”大卫开口讲话,他手上那把附带压缩机的九毫米口径手枪上沾有鲜血。“已经被我杀了。巴瑞,那家伙是……杰伊?夏侬。”巴瑞回过头看着自己的老友。即便他清楚地听到了对方的话,但也一时有些无法接受。因为那太难以置信了。
“不可能。一定是你没有看清楚,那里太暗了……”
大卫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朝树林走去,把他引向那位狙击手的尸体所在的地方。巴瑞摇摇晃晃地跟在他身后。突然,他的脑袋就像是撞在了树干上一般开始剧烈疼痛。
那不是夏侬……一定是大卫因为遭到袭击而思想混乱了,他一定是搞错了……
就算是思想混乱,尽管在他身上从未发生过那种事,大卫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巴瑞强忍着疼痛对身体的折磨,一边祈祷是老友搞错了一边跟着他前进。
不知他一开始就是仰面倒下还是后来被大卫翻转了过来,一只没有生命的眼睛,另一只已经被尖利的松叶刺穿了,现在从下往上仰视着前来查看它的几个人。大卫用贝雷塔在他胸口开出的血洞也几乎被树叶堵上了将近一半。那真是运气极好的一枪。巴瑞盯着狙击手那毫无血色的面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