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靠在凤榻上。正捧着药碗喝着的皇后茗婉。如今却是面色微黄。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披散在圆润的肩头。额角勒着红绸绣金螺纹镶珠抹额。少了平时里丰装盛饰的奢华。倒更添了不少婉雅娟秀之相。又加上今日她穿了一袭酒红撒金的团花牡丹宫袍。愈发衬得她气色不佳。病气沉沉。
固伦公主穿着石榴红的绣金襦袍坐在下首。云鬓旁珠翠簇落。流光溢彩。只见她端起了粉彩凤纹茶碗。未饮用便复又搁下。越发的如坐针毡。沉不住气。而坐在她旁边的南宫芊芊。刚想开口劝说几句。却碍于皇后和公主素日的威严。终究欲言又止。把话咽回了肚子。
这时。坐在她们对面的几个妃嫔小主里面。玉嫔率先望向茗婉。气恼不已的绞着锦帕。愤然的抱怨道:“我说皇后娘娘。您到是赶快拿出个主意啊。这会子她都封了贵妃了。而且皇上除了上朝。几乎成天成夜的陪着她。守着她。再也沒有正眼瞧过其他人。照这样下去。跟守活寡又有何区别。”
玉嫔來此番邦南安。最是个嘴快心直的无脑之人。只是这番话图发泄她自己不满。殊不知。已然深深刺激到了茗婉的痛处。如同火上浇油一般。
茗婉的病容骤然紧绷。眼中的阴翳也愈加明显。冷冽如刀的剜了玉嫔一眼。扬手便砸下了手中的白玉描金药碗。
“劈啪”一声。玉碗清脆的碎在了地面。立刻吓的玉嫔噤了声。惊慌的与其他人面面相觑。众人则低下了头。越发的屏下气不敢出声。
茗婉见此情景。心中气火总算消散了一大半。在榻上慵懒的换了个姿势。敛容正色。冷冷笑道:“岂止是玉嫔你。只要有她纳兰茗慎活在后宫里的一天。三宫六院全都是寡妇。也怪你们沒出息。个个都争不过她。难道讨皇上喜欢就那么难吗。就算不能一枝独秀。平分春色总做得到吧。”
丽才人眼睨着茗婉。扶了扶髻边下滑的鸭青点翠凤头步摇。微微撇嘴道:“皇后娘娘说的倒是轻巧。那兰婕妤昔日在宫里何等风光。还不是因为得罪了慎妃。才被幽禁在关雎宫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要不是怀了身孕。估计性命早就不保了。还有那曾经艳冠京都的才女江贵妃。只不过是跟慎贵妃争了一夜恩宠。便不明不白殁了。有这些例子在前。放眼后宫。谁还敢和慎贵妃争宠夺爱。”
云才人低头转了两转皓腕上的碎花金玉镯子。曼声轻笑道:“就是有那个胆量去和慎贵妃争。也未必争的过。论及姿色。那兰婕妤不在慎贵妃之下。更胜在一份年轻。还不是一样败下阵來。要说才情。江贵妃可是出了名的才华横溢。如今却也命丧黄泉。嫔妾等只不过是庸脂俗粉。哪里能够争得过她去。皇后娘娘若气不过慎贵妃盛宠优渥。大可以亲自去和她争一争。想來皇后娘娘姿容国色天香。气度更是雍容华贵。定会比嫔妾等沒出息的人。要强许多的。”
李玉见她们两个小小的才人。竟敢对皇后语气散漫。态度不恭。立刻出声呵斥道:“放肆。皇后娘娘乃是中宫皇后。岂可跟妃嫔妾室等人争风吃醋。失了风度。”
“嫔妾失言了。皇后娘娘向來仁厚。一定不会跟嫔妾等计较了。”二人起身请罪。尽管礼仪如旧。可态度的不恭不敬之态。尽显无余。
茗婉右手也是紧紧握着。指关节发白。当下心中恨毒。却也倍感凄凉。自从皇上当众给了她沒脸。后宫的嫔妃们在她跟前。便不似以往那般规矩了。更有慎贵妃作例。在跟前僭越不恭。态度不驯。要不是她平日里积威甚重。那群妃嫔们早就跟着效仿之了。这一身的病和头痛。可不正是因这段时间的微妙变化。给硬生生的气出來的。
不过当下的她。正值培养新人。巩固势力之际。即便心里想治死丽才人和云才人。面上却不露痕迹。似乎习惯了她们的不恭之态。只微微一笑道:“本宫是皇后。又有皇子傍身。皇上就是在冷落。有祖宗规矩压着。每个月的十五。他必须留宿中宫陪伴本宫。而你们身为妾室就不同了。若不为努力自己争宠。那就只能等着老死宫中了。所以。争或则不争。全是为了你们自己。而非本宫。”
玉嫔听了心底一声咯噔。“刺啦”一声。手中的帕子撕成了两半。咬牙切齿道:“既然争不过。不如杀之而后快。这样六宫就会雨露均沾。一片清净的。”
茗婉不以为意的素手支头。抿唇嗤笑道:“玉嫔你如今说话还是小心些吧。如今慎贵妃是皇上心坎上的人。仔细这话传了出去。一时间狂风大作起來。闪了你的舌头。”
南宫芊芊早有话说。虽然畏惧皇后威仪。但此刻再也忍不住。强笑着开了口:“其实妾身倒觉得。玉嫔娘娘的主意。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上次逼宫一事。大多数亲贵权臣可都还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倘若在掀起一场‘清君侧’的话。估计能够成事。”
茗婉闻言。立刻双眉一挑。狠声打断了南宫芊芊的话。斥道:“姨娘你别跟着犯糊涂了。你当咱们的皇上是什么。他可不是那个昏庸的唐明皇。岂会轻易就范。下令处死慎贵妃。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固伦公主心如轮转间。越发粘稠浓郁的笑开了颜。转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