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婕妤娘娘了,就别一口一个奴才的,免得轻贱了自个儿”
兰婕妤垂眸,讨好笑道:“不管奴才将來身处什么位置,永远都是皇后娘娘的奴才,”
“你有心,本宫也知道,下去吧,”茗婉揉了揉眉心,略有厌烦的说道,兰婕妤见状,只好行了跪安礼,怯怯的退了下去,
待她人走了以后,李玉悄然掀开眼睑看茗婉一眼,疑惑道:“娘娘何苦拉她一把呢,”
茗婉轻缓自得道:“留着她伺候本宫也是好的,哼,别看本宫的那个姐姐是个庶出,性子可是素來骄傲,这次皇上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委屈,她肯定不会轻易原谅皇上的,留着这个兰婕妤插在中间,还是有一定作用的,更何况,捎带着除掉月昭仪这根眼中钉,不正好一箭三雕吗,本宫何乐而不为呢,”
李玉赞不绝口道:“娘娘真是谋算无双啊,恐怕是连十个男人绑在一起,都及不上您的万一啊,只可惜了您是个女儿身啊,”
“女儿身又如何,盛唐武后不就登基为帝了吗,”茗婉勾唇说道,笑容突然变得含蓄而意味深长,
李玉如此精明一人,如何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意思,抬眸别具深意的看着她,继而黏腻腻笑了:“娘娘说的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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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月光,又冷有清,从雕花的西窗泻下碎冰一样的银辉,如泼墨写意一般,洒在了古朴的琴架前,旁边点着一盏绛纱宫灯,映照着满室的孤清,徒添黯然神伤之意,浓浓的,难以化开,
茗慎披着柔顺的长发缓步走來,身穿一袭曳地绿蜀锦碎花长裙,外搭着白狐毛杭锦丝袄,领口处绒绒的风毛簇拥着一张苍白的脸蛋,宫灯恰如其份的在她素净的脸上打上一抹烟红,似是雨后梨花一般,带着一股羞涩的楚楚可怜,
只见她缓缓坐落在琴架前,圆转清澄的双眼荡漾出一片湿漉漉的哀愁,伸出冻伤未愈的小手,随意勾挑起尘封的琴弦,试了下音后,一串哀怨凄婉的曲音缓缓流淌而出,清歌附和一阕,,《长门怨》:
雨滴长门秋夜长,愁心和雨到昭阳,泪痕不学君恩断,拭却千行更万行,
宫殿沈沈晓欲分,昭阳更漏不堪闻,珊瑚枕上千行泪,不是思君是恨君
娘亲说的对,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一旦得手了,就不会在去珍惜了,就如汉时的陈阿娇;就如玄宗时的梅妃;就如好多好多因沦为弃妇,而在深宫孤独终老的可怜红颜们,
可是,他既然都做了负心汉,为何不能做的更决绝,更无情一点呢,
为什么又要把她从雪地里抱了回來,这算什么意思,
打算重新宠爱她了吗,
那么,这半年來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又算什么,
君恩难测,一朝去了,便不再回头,曾经欢乐的爱巢,一夜之间沦为奢华的冷宫,让她每日听着别殿箫鼓,把日长如年的寂寞一寸一寸尝尽,
什么是鸳鸯瓦冷霜华重,什么是斜倚熏笼坐到明,什么是寂寞梧桐锁清秋,什么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早已是深有体会,
“哗啦”一阵珠帘晃动,文浩头戴朝冠,穿着明黄色的九龙遍地蟒袍,缓慢的走了进來,天生的王者威严,压迫得连空气都沉重起來,很少见他穿的如此郑重,身上又带着浓烈的酒气,想必是刚刚从宫宴上下來,
“你在怨我,”
薄唇微翘,文浩眼中有略微的得意,目光望着眼前白衣墨发的女子,三千青丝披在瘦削孱弱的肩头,银白的霜色洒落在她的雪狐小袄上,如华光流转在她身上,美得好似蟾宫仙子落凡尘,让他产生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对上他目中深邃的幽光,令茗慎感到无所适从,于是她索性转过头去,不在看他的眼睛,只勉强扯出一丝惨淡的笑:“沒有,”
“哦,”文浩眉峰挑起,带着三分酒醉的佻达走到她跟前,指尖眷恋地勾起她的下巴,戏谑的问道:“都开始唱《长门怨》了,还说不怨,”
“别碰我,”茗慎突然用力推开他,凄惶地向后退了两步,烟锁雾黯的幽怨目光里带着几分怯意,犹如婷婷袅袅的幽莲,在夜风的轻拂下微微摇曳,
看到她脆弱无助的模样,文浩的心猛然一紧,放下了平时的骄傲模样,一把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并强势的将她困在胸膛,宠溺的哄道:“好了乖,别跟为夫怄气了,为夫向你保证,日后会好好疼爱你的,”
“为夫,”茗慎眼中讽意十足,丹唇抿出一朵如落花凋零一般的嘲弄笑意:“皇上可能忘记了,我们之间,早已‘恩爱泯灭,义断情绝’了,”
文浩垂眼敛去眸中差点涌然而出的受伤,将唇附在她的耳畔,吞吐着浓烈的酒气,暧昧的低喃:“那是气话,不能做数的,你也不想想,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真的和你断了,”
“可是我已经当真了,”茗慎自嘲笑笑,眼中仿佛有苦涩莹莹闪烁,在凄冷的夜色下,格外分明,
文浩眼中掠过落寞与疼痛,又飞速褪去,浅吻住她的额头,低声笑道:“夫人最爱口是心非了,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