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鹏飞看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苍白美人,不由地心头一阵抽紧,当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大防,直接弯下身用王袍把她身子裹好,横抱而起,朝王府里走去。
茗慎靠在他温暖又结实的怀抱里,心头不由一热,感觉自己像一条冻僵的小蛇渐渐苏醒过来,竹叶青的酒香清冽四溢的萦绕鼻端,令她不由的紧锁眉心,一副昏迷中也极不安稳的样子,让人好生怜悯。
白鹏飞微微感到怀中人儿的异动,低眉凝了她一眼,只见她苍白的唇角挂着释然满足的笑意,这是一种沉静到绝望窒息的美丽,令人看一眼便在难移开视线。
生如夏花之绚烂 死如秋叶之静美,大抵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女子吧,即便是奔赴黄泉路,亦能笑得如此恬静美好。
———
当白鹏飞将奄奄一息的茗慎抱回西厢时,直把所有人都吓傻了眼,幸好白鹏飞临危不乱惯了,吩咐彩凤和秋桂备热汤和止血的药材,又命灵犀和绿翘去煎汤煮药,待一番抢救过后,总算帮茗慎把命给捡了回来。
这时茗慎的手腕已经被药物止住了血,换上了一身雪绸中衣,静静地躺在了床榻上,白鹏飞守在一旁,熟练的用白纱为她包扎好伤口。
彩凤看了感动不已,激动的拉着白鹏飞的胳膊,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白大哥,亏得有你,要不然……我家小姐她肯定就……”
白鹏飞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痕,轻笑道:“傻丫头,别哭了,没事的,你家小姐只是受了刺激,失血过多,现在抢救过来,不再会有生命危险了!”
灵犀见二人如此亲密,眸中快速闪过一抹妒忌的暗色,继而轻柔的笑道:“小姐既然没事,彩凤姐姐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咱们一群人堵在这也没什么用,不如散了吧,我们去给白大哥做点吃的,这会子天都快亮了,他肯定也饿了!”
白鹏飞点了点,对彩凤道:“灵犀说的对,你们去弄点清淡的粥和小菜,等到你家小姐醒来,可以用一点,另外去煮些安神的药送来吧,她受惊不小,怕是一时情绪难以稳定!”
“那好,劳烦你看好我家小姐,可别等她醒来又做傻事?”彩凤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几句,见白鹏飞点头答应,这才安心的随着众人离开。
清冷的月光透过半敞的窗棂照进来,蕴了一室的水银般的闪亮,茗慎躺在床上不安的挣扎起来,似乎是膏药起了作用,疼得她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没一会功夫,便蹙起黛眉说起了胡话:“轩郎……饶了我吧……我和睿亲王是清白的……求求你相信我……”
凄楚的嘤嘤呢喃,令白鹏飞听着像心里堵了块坚石一般,难受至极!
他皱起剑眉看着她面脸苦痛的神情,忍不住地用手轻轻晃了晃她,唤道:“侧妃,侧妃……别害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害怕……”
茗慎本来就惶恐不安,又被他一碰触,立即敏感的像梦厣里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两手无助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热泪顺着白釉般惨亮的面颊滚滚而下:“你个大混蛋……你滚开……以后都不许来欺负我……都怪你……都怪你把我害的那么惨…….”
此刻的她如同一只怯弱发疯的暴躁小兽,胡乱的揪扯着自己的长发,委屈的痛哭嘶喊。
白鹏飞只觉心都快被她给揪成了一团,不禁温柔的将她拥进怀中,拍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孩子那般轻柔:“别怕,我来保护你,不会让人再过来欺负的,别怕……有我在……”
迷迷糊糊中,白鹏飞轻浅的安慰声犹如一汪暖暖的甘泉缓缓淌入茗慎饱受催产的身心,就像带了催眠麻醉的效果一般,令她的身心终于全都安静了下来,含泪阖眼的点了点头。
但是,她仍然兀自不醒抽泣,嘴里还喃喃念道:“奶娘……慎儿不要做戏子…….我要做卓文君……我要做李香君……”
白鹏飞闻言一怔,不由深深皱紧眉头,原来她心里爱的那个人,真的是睿亲王。
只知道睿亲王倾慕她的美色已久,竟不知,襄王有心,神女亦有梦!
难怪她这样一个性格坚贞的人,也会动了轻生的念头,敢情这是在效仿戏文啊?
卓文君凭着自己对爱情的憧憬,以及非凡的勇气,毅然在漆黑之夜逃出卓府,与深爱的人私奔,后来还被世人当做佳话流传至今。
而李香君则先是嫁给了侯方域为妾,后又被强逼嫁给漕抚田仰作妾,她抵死不从,一头撞死在墙上,鲜血溅红了扇面,铸就了桃花扇,留下了亮烈的风骨,被世人代代传唱。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像她这样风华初成的美人,合该是养育在温泉里圣洁而无辜的白莲,哪里就经得起当今最权势滔天的两个男人这么撕扯,想到此,不禁更加对她同情怜悯起来,伸手抚却她脸颊的泪痕,那触感光滑柔腻,美好竟然的令人耳热心跳。
“天鹅流连池沼,想多停留一会,可那湖面结了冰,叫我意冷心灰……”她的眼睛睁开了一线,含着郁郁的泪光,五根葱管般的玉指沿着他轮廓刚毅的脸孔往下移, 划过他挺拔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