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终于停下,天空却依旧阴霾,如低垂下乌沉沉的的雾幕,倾泻而下。
辘辘的马车声碾着雨水平稳的驶来,一辆豪华的油壁车缓缓停在了端亲王府门口,看门的侍卫见是皇家的车撵,急忙过来请安,江枫打着车帘迎文浩出来,有小厮搬了凳子放在一旁。
片刻后,只见文浩抱着茗慎从油壁车里走了下来,擦身而过之际,忽闻江枫在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句:“主子,端王爷的女人,不是您该沾惹上身的,还是和她保持距离为好。”
“爷自有分寸!”文浩说话时,坚毅的唇角,紧绷的下颌,无不透露出天生的王者威严和自信的风采与固执的坚持,言毕,他便毫不避嫌的横抱着茗慎,往端亲王府的大门里阔步闯入。
茗慎顿时脸上一红,粉拳敲打着文浩的肩膀,轻声道:“快把我放我下来,这样于理不合,会招人非议的!”
“不!”文浩任性霸道的说道,顺势将茗慎往怀中贴的更紧了些。
茗慎的一颗心早已“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忙低下头不敢看他。但偏偏,鼻间嗅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檀香味,一时间,更加无措了起来。“你不放开,我日后怎么见人?”
“你的腿都脱臼了,哪里还能走路,本王抱着你,也是情理之中。”文浩低头凝望着她,声音低哑而温柔。
“你是存心坏我名节吗?”茗慎亦嗔亦恼的瞪着她,翘起嘴皮儿道:“若不想我难堪,就快点放开我,大不了……大不了让你扶着我走便是!”
这是在冲自己撒娇吗?
文浩含笑凝着她青丝凌乱的脸庞,因为羞恼,面上隐隐沁出薄汗,浸润着绯红如云的双颊,如同初春的凝露桃花,风华初成……
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喉头干涩一紧,低迷的附在茗慎耳边笑道:“好,我听你的!”
茗慎被他没由来的一句话逗得脸皮儿发热,绯红的面颊羞成一朵无暇的红莲。她将手搭在文浩的手臂上,在众人指指点点的异样眼光里,低着走朝藏金阁走去。
随着离藏金阁越来越近,墙外隐隐传来一片仗打哭叫声传入茗慎耳中,虽然她听得不太真切,但心中很是不安,不觉间,脚步骤然加快了许多。。
雨后的青石板上,湿滑难行,加上她腿上有伤,突然加快脚步,很快脚心一个不稳,踉跄着差点就摔进了雨水里,幸好有文浩及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怎么了?”文浩察觉出她神色不对,扶住她关切的问道。
茗慎突然感觉胸口处袭来一股如同钝器割伤一般的痛楚,她捂住心口,焦声道:“王爷听见里面那哭声了么?好像是我的奴才在哭,快扶我过去看看!”
“好!”文浩一把将她横空抱起,大步流星的往藏金阁里疾走过去,边走边低头笑着安慰道:“你别慌,凡是都有本王给你做主!”
“嗯!”茗慎重重的点头,五指死死紧攥着胸口的衣襟,疼痛愈加强烈的袭过她慌乱不安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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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茗慎被文浩抱着走到藏金阁的东厢阁前时,在那一刻她的性情大变,奶娘的死成了她一生的内疚和痛,后来,金家和金颜娇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一股浓郁的腥味充斥在茗慎鼻息,她发疯似的挣开了文浩,文浩见她激动如狂,只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手,不敢过多阻拦她.
二人静静看着长凳上静妈纹丝不动的躯体,殷洪的血液缓缓从她的腰部顺着衣袂滴落,那一缕缕源源不断地鲜血滴在满是雨水的地面,开出一朵朵艳红的啼血杜鹃。
“奶娘……”茗慎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不顾腿上有伤,就上前扑去,由于她激动的让文浩有点始料未及,来不及扶住她,她便重重跌进了污水里,雨水溅了她一脸,厚重的斗篷从她肩头滑落一半,露出伤痕累累的摔伤。
“小心!”文浩伸手去扶她,却被她狠狠甩开。只见她跪爬到静妈血肉模糊的身躯旁,不由自主地抓着静妈的衣角,像抓着最真切不舍的希望。“娘,慎儿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彩凤肿着一张紫青的脸蛋跑来,嘶声痛哭道:“小姐,她们把奶娘给活活打死了! 都是彩凤没用,没有保护好奶娘……”
茗慎睁开迷蒙的泪眼,颤抖的指尖抚过彩凤黑紫色的嘴角,顿觉心痛如绞,一时间说不出话,身体因为愤怒而开始发抖。
“小姐,请节哀!”灵犀也凑了过来,脸上的鲜血已被雨水冲刷干净,额头凸显着一块血淋淋的伤疤,在秀发里半遮半掩。
“不!你们都在骗我,奶娘福大命大,怎么会轻易死了呢?”茗慎说到这里,跌跌撞撞地想要爬了起来,被彩凤搀扶着摇晃到江枫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扯住他的衣摆,泪光里溢满了无助和渴求:“你不是懂得医术么?你救救她……我求求你快去救救她!”
“慎侧妃您快起来,奴才受不起您如此大礼,还请侧妃先行让开,容奴才为她把脉!”江枫温柔的声音像一副安定人心的药,同时也给了茗慎绝望的心境里带来了一个希望